第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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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歌匆匆吃完早餐,进了病房后,发现慕楚克已经被方浩扶坐起来,她连忙过去,轻呼一声,“爸,您醒了?”
尽管激动满怀,但凉歌依然把控好音调,尽量不使慕楚克的情绪受到惊扰。
慕楚克咳嗽了两声,用沙哑的嗓音缓缓道,“我这身体就这样,又让你们担心了。”
“没有。”凉歌摇摇头,前去握住慕楚克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难过地说,“都怪我粗心大意,昨天没来看您……”
想到昨晚因为太过忧心慕楚克还对莫锦天发脾气,凉歌觉得自己真是被娇宠坏了,连自己的情绪都处理不好。
以前经受再大的打击,她也是兀自一人默默承受,现在却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抛到莫锦天身上。
“傻孩子,这种突发状况谁也避免不了,再说,这些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你妈早就司空见惯了,你别太挂心,爸还等着抱孙子呢!”慕楚克难得在自己的病情上对凉歌说宽心话,而且还满含憧憬的催促凉歌赶快要孩子。
听了慕楚克的话,想到昨晚在走廊拐角对孙玉梅冷脸相对说的话,内心突然闹腾的慌,“爸,医生说您的情绪受了刺激,是不是孙玉梅又来找您要钱了?”
她相信莫锦天上次答应过她,不会再给钱让孙玉梅挥霍无度,所以一定是孙玉梅气不过才会把气撒在慕楚克身上。
慕楚克眼里明显有了几分不自然,而后才回答她,“我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你妈妈了。”他目光昏淡,带些叹息的说。
“您放心,我不会去和她吵,以后我得寸步不离的陪着您!”凉歌以为慕楚克那脸上的遐思是担心凉歌去找孙玉梅理论,所以整张憔悴的脸没有丁点愉悦,反而流露一些哀愁来。
这是在慕楚克脸上极难见到的情绪,尽管在他生病的时候,他也依然坚强乐观。
“你妈平时对你是凶了点,但好歹照顾了你十多年,你别跟她置气。”
“我知道。”她撅了撅嘴,不情不愿的答应,转念一想,又生出纳闷,“那期间有人来过吗?”
“除了护士没人来过。”慕楚克的声音极其淡漠,只是回答凉歌时,目光已经从她脸上抽离,别向窗外,浮动的树影晃动在他眼帘里,那抹惆怅在他有些蜡黄的脸上愈渐浓重。
既然没人来过,那为什么医生会说病人是受到了刺激?
“爸,您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您病好了,我就带您去外面走走,好不好?”凉歌想,或许是她想多了吧,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对慕楚克说到。
“少夫人,我先出去,不打扰您们父女俩聊天。”站在一旁的方浩突然插话。
“好。”凉歌点了点头,接着道,“谢谢你。”
方浩点了下头便出了房间。
病房在几分钟的安静之后,只听慕楚克突然开口问,“那位方先生为什么称呼你少夫人?”
糟糕,她一直没有告诉慕楚克有关莫锦天的身家背景,若是现在告诉他,会不会吓到了他?
“呃……”凉歌喉头干涩,突然不知道怎么接应,只好硬着头皮扯谎道,“平时关心太铁,所以互相起了个绰号,吓到你了爸?”
她得找个时间给方浩商量商量,让他还是不要这样称呼她,免得慕楚克情绪受惊。
“原来是这样……”慕楚克恍然明悟,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你小时候最爱玩游戏了,但凡涉及角色名,你总是争抢权力最大的,这点习惯和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他们胡乱叫的,我也没办法,索性让他们喊了去。”提到小时候,凉歌亦觉得温馨又有些难为情,“小时候是以此想要来逃过欺负,现在纯属是一个称呼而已,只有在爸的眼里我还是个孩子。”
“是啊,二十二年的时间眨眼就过,我都没有缓过神来,你就长成大姑娘了。”慕楚克言语感叹间,又带几分亏欠的问,“孩子,你后悔做爸爸的女儿吗?”
慕楚克的表情和语声让凉歌微微一怔,好半天才缓过神,“爸,怎么突然这么问?”
虽然家境贫寒,但她从未觉得成为慕楚克的女儿是一件不幸的事。
“你四个月大就断奶了,之后一直喝糖水,晚上睡觉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吵闹,哄着就睡着了,即便生病了,也是一双大眼珠子盯着灯泡,看上去可怜又让人暖心。”慕楚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边溢出的笑意异常浓厚,那双晦涩的眸子里也染上一层温润。
“爸,事实证明我福大命大!”她跟着一声乐呵,嘟囔一句,“您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忌恨孙玉梅?”
凉歌想,她一定是为了去赌博,嫌她麻烦,所以早早给她断了奶。
慕楚克鲜少讲起她小时候的事,每次她问起,慕楚克也是支吾不清,此时主动提起,凉歌倒有几分纳闷。
听到凉歌埋怨孙玉梅,慕楚克解释道,“你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别怨她。”
“爸,记得你年轻时也算是一表人才,即便长相平平,凭您诗书满腹,也足以找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怎么偏偏看上一身赌瘾的孙玉梅呢?”即便她骨子里流淌着孙玉梅的血,但凉歌总是对她抱以不满,而这样的问题她从小到大差不多问了上百遍,每次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那时候的婚姻不似你们现在,可以自由恋爱,再说了,组合一个家庭就是负责任,不管你妈如何不是,至少也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别老是缠着这个问题问。”慕楚克语气淡淡,估计是被凉歌问烦了,解释之余又给她提了个醒。
“只要您好好的,我才懒得提她。”凉歌满不在乎的说,又觉得奇怪,“爸,说实话,我对孙玉梅还真是亲近不起来,而且这么多年,我习惯性的直呼她大名,那两个字,估计用钢钎来掐开我的牙床也难以就范,所以啊,您得特赦我叫她名字!”
“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你妈也习惯你这样称呼她,随你吧。”慕楚克脸上挂着和悦的笑,顺了凉歌的意。
“您放心吧,心里再有气,我还是会尊敬她,只要她不来激怒您,一切好说!”为了不让慕楚克心里担负担,凉歌又说了些开解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么多年了,她陪伴爸走过来也算不易,或许她是针对我,对爸根本没什么。”
在她印象里,时常会记起孙玉梅为慕楚克擦擦洗洗的场景,虽然嘴上厉害的像一把刀子,但行动上对慕楚克充满了关心,只是一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仇人般,对她简直恨到了极点,所以才会对她打骂不断。
“你只是个孩子,她哪会跟你斗气。”慕楚克脸上的笑容散去,忧心问道,“凉歌,看得出锦天对你是真心真意,他父母呢?好相处吗?”
慕楚克的语气像是询问初婚的女儿,在婆家过得如何。
慕楚克曾说在母爱上他对凉歌有所亏欠,那会儿凉歌总会摇头否认,说那是孙玉梅的失职,不过她有个好父亲,已经是上天无比大的恩赐。
每次她这样说,慕楚克总会笑得有些不自然,然后摸摸她的头,夸她是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