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败算(1 / 2)
社稷也罢、庙堂也罢对徐心庵、唐盘、殷鹏、唐青四人而言都有些远。
在桐柏山匪乱之前唐盘仅仅是巡检司军寨一名小小的节级;徐心庵、唐青从普通武卒里脱颖而出在巡检司任哨探比节级还要不如;殷鹏地位更低跟着徐武良学拳、学打铁在街市靠卖苦力糊口。
他们在底层苦苦挣扎苦无出头之日。
而桐柏山匪乱也叫他们见识到乡豪士绅的明哲保身见识到地方官府的贪鄙、无能、欺弱怕硬他们甚至对绝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才落草的贼匪存有一丝同情。
徐心庵与徐武江等人逃军后也是打定主意落草为寇殷鹏与吴良生他们也差点去投奔匪军。
虽说桐柏山匪乱叫他们真正得到淬炼但他们在走出桐柏山之前对庙堂多少还有所期待的。
而之前他们对徐怀所描绘的赤扈人之祸也完全没有概念。
要不是徐怀在桐柏山匪乱之中堪称妖孽的表现他们对赤扈人之祸甚至都是不以为然的。
二月中旬众人护送王禀走出桐柏山先是游历河洛、关中继而从晋中沿汾水北上经太原抵达岚州。
这令他们对当朝所存在的种种弊端有了更全面的认识但还不远及他们到岚州之后认识深刻、彻底。
而他们这时才真正的去接触、了解到契丹人、赤扈人以及党项人在北境的形势。
契丹早在两百年前就在上京临潢府建立大燕王国更是早在大越立朝之前称帝吸纳中原耕织冶炼技术及规制在与大越长达近一百六十年的对峙中长期处于优势。
作为契丹曾经的蕃属赤扈人三十年横空出世横扫阴山以北、大鲜卑山以西万里草原已经令契丹有亡国之危徐心庵、唐盘他们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意识不到赤扈人的威胁?
而他们这一年多来师从王禀、卢雄所学也非是什么儒家经义与徐怀在一起更多的是纵论古往今来的天下形势。
在他们看来契丹人已日薄西山曹师雄、曹师利等汉将南附并非多出人意料的事。
而即便对曹师雄、曹师利有所不放心大可能在接管朔州城后使曹师雄率部先攻应州或大同;也可以不用曹师雄、曹师利这部降兵使曹师雄、曹师利兄弟先举族内附断无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契丹人及诸部蕃民举起屠刀。
这么做即便侥幸能攻下契丹西京道等地也不可能迅速掌控局势、构筑对赤扈人的防线甚至会促使契丹残族及诸蕃势力铁心倒向赤扈人。
徐心庵、唐盘他们都难以想象庙堂诸公以及葛伯奕这种长期镇守北地的将帅到这一刻都如此漠视赤扈人的威胁。
说到底还是短视。
鲁国公赵观、小公爷葛钰昨日在暖香楼视人命如草芥的作为朱芝、朱桐、荀庭衡等官宦子弟甚至在他们看来朱沆等人见识也不过了了这令他们意识到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绝大多数都跟唐州、泌阳的州县官员并无本质的区别。
他们当然不愿与这些狼盗鼠窃之辈相谋。
徐武坤、周景他们也一直身处最底层以往落草也罢附从靖胜军南征北战也罢主要都是为了糊口。
比起徐心庵、唐盘胸腔间热血未冷有着济世之想他们要务实、世俗得多对朝廷、庙堂的念想更为淡薄。
郑屠就更不用说了。
而徐武碛、苏老常两人心情却要复杂许多他们内心忠贞义烈情怀要比别人强烈得多从来都以为家国与朝廷、庙堂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十数年前的惨祸在他们看来也是官家以及朝廷诸公为蔡铤等奸臣所蒙蔽他们现在满心想的还是清君侧。
不过除了徐怀所说的严峻形势他们有比别人有更清楚的认识外也非常清楚王孝成之所以被蔡铤一封假诏诛杀并非所有的武将都为蔡铤收买也并非所有武将都不念旧情主要还是绝大多数被那封假诏震慑住。
在王孝成先被蔡铤在岳海楼等少数人马控制住之后绝大多数人还幻想着朝廷最多略加惩戒王孝成没有想到蔡铤当夜便下毒手。
这一点徐武碛迄今犹为悔恨。
要是他与徐武宣当年足够坚决率领五百亲卫甲卒死战将王孝成从蔡铤手里抢过来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可惜世间并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