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零七 他没想到张栻居然是个理想主义者(2 / 2)
然而他却没想到张栻这个实用主义者的外皮下居然掩藏着理想主义的本质。
他居然想着这些人人都知道但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大道理。
诚然如果朝廷里都是这种人大宋当然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可关键在于这怎么可能呢?
大家都想着捞好处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利益谁在乎这个国?
说穿了这国也不是他们的是赵家皇帝的赵官家说是和士大夫共天下那他们为什么不把皇位交出来和大家共享呢?
这就是赵官家一家子的国大家只是赵官家手下的工具人罢了根本也别想做什么主人翁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趁着还有工具人身份的时候给自己多捞一点好处呢?
反正到头来什么都是赵官家的不为自己谋取好处难道还要为赵官家谋取好处吗?
愚夫蠢妇们不认字不懂这个道理那他们这群精英难道也看不懂吗?
张家父子难道还就真的是家族遗传的忠君爱国之人?
真的就是那特例中的特例?
沉该打量着张栻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唯一不太一样的……
沉该忽然想起来张栻不是科举入仕而是门荫入仕。
于是他渐渐觉得自己有些可以理解张栻的想法了。
未曾经受过十年寒窗苦读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式的惨烈拼搏也就不知道科举到底给读书人带去了怎样的折磨经历过这样的折磨、千辛万苦拼杀出来的胜利者往往不会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他们的理想早就在无尽的内卷之中消磨殆尽了。
而张栻不是。
张栻从未参加过科举考试二十五岁之前都在学习三十岁之前都在教书一直都在学问的海洋里遨游在象牙塔中生活唯一可以当作是打击的也就是父亲张浚的死。
但是张浚的死也没有牵连到他的家人赵眘心怀内疚更是在明军南下长沙之后将逃到临安的他任命为中级官员等于是一步登天。
靠着他老爹张浚给他“争取”到的机会他用相对轻松的方式入仕之后更是靠着政变的功劳轻而易举登上高位。
他成为枢密使的时候才三十二岁堪比当年三十岁做枢密使的寇准。
未曾经历太多打击未曾遭受内卷之苦轻轻松松登上高位心中还有着理想主义的光辉。
而一般的老官僚凭运气登上高位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看遍人间丑恶不是罪大恶极就是看破红尘只想着安生度日没有什么冲劲儿了。
所以沉该开始有点想要相信张栻了这个理想主义疯子是真的想要和杭州城共存亡的。
于是他决定说一些稍微深入一点的内容。
“敬夫有些事情我觉得我不说你也该明白我就说一句话你想跟赵官家站一块儿可赵官家却不觉得你姓赵你想姓赵吗?你配姓赵吗?
何止是你?我们都不配我们只是赵官家的工具罢了赵官家从没把我们当作一样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何必为他而死?想清楚一点吧敬夫这不值得。”
对赵宋来说当然是不值得但是对大明来说就值得了大明又不是赵家王朝。
张栻腹诽。
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
他一早就知道赵官家才不会让他们姓赵所以他才不会为了大宋去死他只想亲眼看着大宋去死然后再朝着大宋的尸体吐一口唾沫。
沉该让他走不就是连吐唾沫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这可不行。
“相公所言我都懂但是……相公还是不要劝我了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说到底如果我们都走了谁来指挥军队呢?没有我们这样的人指挥军队军队只会瞬间投降连争取让我们逃跑的时间都办不到。”
张栻苦笑出声:“逃跑也是需要时间的咱们要是都走了您信不信军队甚至会立刻投降然后转过身子就来追击我们?想必您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愿意留守杭州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