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隐者为谁（2 / 2）

我到底是谁？

是谁？

到底谁是我？

是我？

我到底是谁？

是谁？

啊，到底谁是我？

风一的歌，在这静夜的山林唱响，前尘往事，尽在心头。生命就像一场戏，分不清谁是谁。一场场爱情，即便铭心刻骨，也成往日云烟。

他收了乐器，盘坐山中，天地入怀，谷神在胸，落寞中一种远胜男女情爱的美感，在他心中以及这片山中滋生漫延。热爱山川大地，热爱大自然，这种诗人方有的博大情感被他渐渐长成。乖巧的那只小狗狗，坐在他的膝前，把下巴和前爪支在他的右膝盖上，湖水般的眼眸，不解地看着他结成智拳印的双手。

收功之后，他怜惜之心大起，想找什么东西来让这狗狗吃一餐，却身上没有。他想了一阵，从日星印中的湖里捕到一条两斤的罗非鱼，刚用石头敲鱼头把它敲死，小狗就双手把鱼抱住。风一赶忙把鱼抢了回来，清理了内脏，找干枝叶烧起火来烤鱼。

没有任何的调料，但烤熟的鱼还是好香，风一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小狗就先尝上了，然后鱼就归它了。风一再弄一条鱼烤上，才轮到他自己吃。味道有点淡，但别有风味，不过风一还是想，要不要哪天买个一吨的盐扔到日星印的湖里，再抓鱼来烤的时候，味道就不会那么淡了。

天已初亮，风一要走了，他向那只无意邂逅的小狗狗道别，但它却不肯离开，跟在脚边转弯，还抱住他的脚踝。风一把它抱起来，问道：“小家伙，你是想跟道爷走？”小家伙也不回答，蹿上了他的左肩，转过身来，长尾撑在风一后背，尖利的爪子透过风一的绸衫，他感到肩膀有点针刺般微痛又有点痒。

“跟着风爷你得有个名字，看你像个小娘们！”说罢左手抬起抓住小狗的后颈提起一看肚子下，真是平的，“嘿嘿，真是个小娘们！喔，有点臭！爷爷就叫你臭娘们吧!”

言罢他提起小狗进入日星印的湖里，帮它洗了一番。它先是反对，但反对无效，只好洗了，中途还喝了几口湖水，上岸后便自己梳理起来。风一帮它把身上的毛所沾的水分弄走，再一闻，不算臭了，但还是淡淡有股骚味，不过因为很淡，闻久了倒是有点香。

“臭娘们，爷带你兜风！”风一把它放在肩上腾空而起，而它也挺喜欢这个名字，喜洋洋靠在他脖子边上。

风一用了一天时间，避开林东宝、朱艳华等认识之人，在北林市各大中专院校仔细搜查，确定并没有什么隐患。但意外的是，他发现一栋十二层的酒楼戒备森严，一探是有几桌人在第十二层各间豪赌，桌面上是一捆捆的面额十元的现钱。有玩梭哈的，有牌九的，有麻将的，有字牌的，也有玩色子的。

“国家不是明令禁止赌博的吗？不行，道爷得管管！”他想想把肩上的臭娘们收进日星印，自己也进去了。

十二楼的一间赌室里，众人头上“啪”的一声，顶灯突然爆炸，人们向头顶看去。这一瞬间，风一的日星印飞过桌面。当人们眼光回到赌桌的时候，壁灯的黄光里，当初桌上的一捆捆钞票尽数不翼而飞了。

相同的情景在一间一间赌室里相继发生，有些房间是全黑下来，有些房间的人还都被风一敲晕了……酒店大乱的时候，风一在日星印里，把几个从建筑工地吸收进来的麻袋打开，把一捆捆钱扔进去，系上袋口，全数堆在一层沙漠天地边缘的一间空的石室里。一捆钱大约是一万，而几个麻袋，到底是多少，不知道，因为他数学不好！

日星印的沙漠天地，除了一个菩提树根一个湖，便尽是黄沙。风一这回仔细检查了三角形大地的边上，每边各是一排石室，近树根这边一排风一早发现，里面不是尸体就是空着。他现在发现另外的一排，里面有书室，有琴室，有卧房，有餐厅，但就是没有厨房。最后的一排石室，基本都是空的。

他盘坐树根边上，驭着日星印向凤城飞去。他在凤城买了些日常用到的物品，扔在日星印里，回到了他的家乡太谷村。

村里没人知道他回来，包括他的父母兄弟。他住在日星印里，而日星印住在太谷后山顶上的一个小石洞中。

风一就这样，脱离了任何人的视线，隐居在太谷。凤岭师范没有开除他，因为有上层官员为他的事打过电话，但他的处分还是那个没有撤销的自动退学留校察看。考试的时候他就去考，每场考试他都是到半就出来了，然后失踪。而他的成绩，总是七十多分，合格但没有再获奖。而当学校开学的时候，他就去注册，然后又失踪……

一年就这样过去。这年里，太谷发了一次大水，村前的水库都要胀爆了，村子地势低的人家被淹，田地庄稼被淹……风一在夜里，偷偷地把整个刀友镇一部分多余的水吸进了日星印的湖里，湖变大了点，沙漠变小了点，高兴的是，他同时收进了许多鱼。不知是树的净化还是什么原因，浑浊的水到了日星印里不久，湖水又清澈起来。

大洪水没有让太谷乃至刀友镇受多少灾害，各山村的小寺庙香火多起来，人们都感谢佛祖的保佑。

平静的风一，为善不沽名，神马都是浮云，神佛如风。人们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他没有离开人们，一个不知道是年老还是年轻的凡尘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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