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存亡（2 / 2）

顾蔚蓝端着空碗，静静地站在原地，知道云霜走出去很远，抱着空碗的顾蔚蓝将碗边静静的贴在脸颊边上，看着云霜默然走远的背影，只是微微一笑：“殿下，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云霜闭了闭眼，只是不再回头，从此之后，便是敌人了！

悄悄抹去嘴边渗出的血渍，云霜身着衮服，一步一步迈上九重宝塔，看着地下密密麻麻站着的心思各异的的大臣们，只是微微一笑。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所谓人言可畏，不是说民众舆论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而是原本的真实在传达过程中扭曲变形的程度，可以达到何种惊人的地步。”

微微笑着黑色的眸子仿佛最幽深的古潭；“感受到凝结在洛阳上空的风暴的气息真希望这样一阵冷风能够带来难得的雨水。”

“父皇……”

“阿霜，顾家一定会反，到时候，你要怎么做？”

云霜看着自己的父亲年轻的脸，稚嫩的声音响起来：“云霜誓死于南枫共存亡！”

“傻孩子！”

年轻的皇帝摸着当初刚刚被奉为太子的云霜的头，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不多见的慈爱：“傻孩子，到时候，若是能放手，便放手吧！”

云家的人为南枫，为这个天下做的太多，牺牲的太多，若是能够全身而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父皇……”

“天子的职责是守护国家和她的子民而不是对一个王族一个姓氏的效忠，这是无论是北洛还是南枫都已经忽视掉的东西，我们已经忘记当初成就皇权的意义所在，这个南枫，早就已经在历史的侵蚀里变得面目全非，我们已经无法从皇权当中找到意义，甚至于，现在的皇权更像是羁绊，羁绊中云氏一族的自由和命运，我的孩子，父亲，从来都不希望你为了云氏皇族奉献出一切，但是我们无可选择！。

我们已经无法从飘渺无据的蒙鄂囸斯特大神那里，得到最终的庇护，所以，必须就要想着保证民众，以及他们对国家和王朝的最终的信仰和感激；因此上位者需要做的就是守护将权力交给他的子民、保卫他们生活的平静和满足。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是被人们崇拜和敬畏着的、联系凡人和神明、

传达这些旨意的人，就更需要拥有理解神权之于王权的守卫和监督职责，绝对不能沦为某个王族宣告其权力神授的私人工具。我的阿霜啊，为了获得与男子一样参政议事的权力，当初怀着这样的心情而走入朝堂的你，要比任何人都更懂得这个道理——今日在南枫朝堂的景象我希望你一辈子能够记在心里。”

“我会做到的，父亲！”

“去吧……我倦了。”

年幼的少女低下头行礼，当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耀眼的神采已经全然不见。

走出大殿之门的云霜当初根本无法理解，当年她的父亲之于她的那一番话语，只是那些话她依旧是牢牢地记载了心里，

当初为了获得和男子一样参政议事的权利，当初怀着这样的心思不顾自己的母亲反对走入南枫朝堂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

所以，就算是知道这次是必死的结局，也依旧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看着底下的人，看着那些位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心怀叵测的人，云霜的心底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冷眼看着下面一场又一场的闹剧，父亲说的没错，不破不立，唯有破而后立，才是结束这个乱世的最终的目的。九州大陆已经沉寂太久，久到他们都已经忘记，皇权的真正意义。父亲说的没错，任何国家和制度的腐朽都是从其内部开始，就如同当初父亲的选择一般，云霜也选择了和先帝一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