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2)(2 / 2)
“师父救驾有功更难得坦诚,本来求饶一人性命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对方偏偏是个涉嫌谋害帝后的重罪之人,哀家即便再想帮忙又怎么能置此不顾简单下个开罪的旨意呢?”
“尹娘娘绝非存心害人的恶徒,更不会做出那样违逆之事。”
“你又如何得知她一定不会?”
如何得知?心澈一时却是答不上来了。山中相见最后一别。尹素问泪眼朦胧地道一声自己就要入宫,心澈只说一句“好”,因为没有办法提起“以后”,所以也没有问过她所作所为的缘由,只以为她是顺意而活。如今太后骤然发问,他却第一次生出些始料不及的惶恐来,恍然大悟,那重归上原府的尹素问似乎过得并不快乐。
心澈不说话,太后只定定地看他,眼神锐利如鹰爪。就要透过那层淡然冷漠的表象一下紧紧攥住了心澈最真实惶惑的内心。
“皇后长久昏迷本是心病,藜芦之毒并非病源;陛下的剧痛之症更是源自先天不足并非被什么巫蛊邪术操控,若要以此论罪自是牵强,太后圣明。自然也看得出蹊跷。”
“呵,你的意思是说帝后二人的病痛全都是咎由自取了?亦或是说那尹美人原本就是被哀家冤枉的?”
“贫僧不敢,作为医者自当将患者病情如实相告,作为朋友自当拔刀相助践诺守护。太后例行调查不算有错,心澈仗义执言亦自认无错。”
“朋友?很好!既是想要拔刀相助的朋友,不知师父又是否介意代友受过呢?”
“不介意!”
外殿之中的气氛瞬时凝重起来。太后与心澈的眸光一时相互注视,仿若于半空之中猛烈相撞后又各自带着一丝火花退回原位。不相上下的较量,气势却是骇人,连一旁原本还在沉迷娇羞的侍女都慌忙收了眸光,深深垂首之际连呼吸都谨慎起来。
“哀家倒是不知道,师父原来还是个喜爱广交朋友的僧人,又或者,这也是您度化世人的方法之一?”
“世间万般相皆是无相,万般法皆归为一法。殊途同归,太后确是我门中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旁人听不明白,明明方才已在剑拔弩张相互对峙的两人怎么就突然各自收势,于一句谈法论道的言语之中默默达成了共识。当事两人却是看得清楚,太后语气强硬气势凌人终究还是愿意服软妥协了。
她从没想过心澈这样高冷如松柏光辉如日月的人会为了一份所谓的凡人友谊只身前来求情,更没有想到面对自己的步步逼问,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愿意去代友受过。
心澈这样的人总能给人惊喜,当你以为他只是年轻有为之时,他已是山巅之上纵揽日月入怀的世外高人,当你以为他只是颖悟绝伦有过人大智慧之时,他又会露出一点状似天真的稚子之心来,天真单纯到敢于在太后面前直接剖白心迹。
深沉却不世故,纯真却又聪慧,似乎只有在他的身上这些看似矛盾的精神才能融合得那样恰到好处。这样的人立于俗世之间,不惹人倾心侧目怕是也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