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烧饼勾起伤心事 武松一句六月寒(2 / 2)
“哈哈哈哈,好酒,武二哥,来来来,用碗,难得到梁小哥家,定要饮个痛快。”鲁智深道。“鲁大哥,小弟今日不能奉陪,你且与梁大人饮罢。”武松将粥舀到自己碗中,道。“奇了,武二哥过景阳冈时,那酒店的三碗不过冈,一饮十五碗,能空手打死吊睛白额大虫;去打蒋门神时,一路饮下三十碗酒,把个蒋门神打倒,酒量无人能敌,今日怎地不饮?”梁文真笑问道。
“在景阳冈时,我饮过几碗,自己都不记得,与蒋门神恶斗前饮过几碗,更不记得,梁大人为何比我还清楚?莫非梁大人还兼职探子,查过我的老底?”武松诧异问道。梁文真这厮,看来颇不简单,往时小觑了他。武松心下暗忖。“我师父能未卜先知,却不奇怪。”赵民道。“在梁山时,洒家见识过梁小哥的手段,只是武二哥饮过几碗酒,却也能知晓,算命的半仙只怕都不能。梁小哥,你的厉害,洒家领教了,来,饮一碗!也给武二哥满上。”鲁智深开怀道。
“小弟实不能饮,今日还有事要办。”武松推开许凡递过来的碗道。“甚么事情要办,却不与为兄说说,甚是啰嗦!”鲁智深不满道。“其实,我思量要去教乐坊看望一下大嫂,并无他事。”武松道。“教乐坊?只怕要梁小哥帮忙,若我们鲁莽进去,必定被人赶出,见也见不到。”鲁智深道。除去以前在大相国寺混过一段时日,结识林冲,鲁智深起码于东京有一些了解,更何况,鲁智深本来便是胆大心细之人,虽从他的外表看来,是这般粗犷豪迈。
“若是去教乐坊,由梁总带领最好,他与管事十分相熟。”牛仁道。“哈哈哈哈,这个却不须你教洒家,梁小哥与武大嫂还十分相好哩,日后武大嫂出来,少不得与梁小哥做夫妻。”鲁智深道。在梁山和梁文真一道饮酒时,鲁智深林冲等人便从武松和梁文真的对话中,知晓武松大嫂潘金莲与梁文真的特殊关系。“鲁大哥净喜说笑!”梁文真道。
话不絮烦。吃过早饭,鲁智深也已饮得半醉,梁文真交代鲁武二人,换过俗家的服装,戴顶帽子,鲁智深不肯。“两个和尚闯进教乐坊,教人张见,岂不觉唐突生疑。”梁文真解释道。“鲁大哥,若要同去便换,若不愿去,我与梁大人去便可,你留在梁大人府中饮酒。”武松道。“谁说洒家不要去,往时洒家在东京时,还未见识过教乐坊哩。”鲁智深再不好坚持,换上俗家装扮。车夫驾上马车,三人上车往教乐坊而去。
东京繁华,千门万户,朱门高墙,三市六街,人流如织,楚馆秦楼,花街柳陌,娇艳名姬,无限风ll流。武松走南闯北,甚么繁华市镇没有见过,但京师还是第一次来,不免好奇,将窗帘挂起,向外望去,神情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转过两三条街巷,已到教乐坊不远处。“停一下!”武松突然叫道。车夫即刻吁一声,将马拉住。武松跳下车,快步去到路边。
“武二哥莫非尿急,此处却无公厕。”梁文真道。“洒家去看看他做甚么。”鲁智深说时,也跳下车。只见武松在一个卖烧饼的担子前,伸手去接货郎递过来的一大纸包烧饼。“客官,盛惠二十文。”卖烧饼的货郎道。“拿住,不须零找。”武松将一小锭银两,放到货郎手心,道。“客官,这足有二两银子,小的找不开。”货郎急道。“都说不用找。”武松说完,已转身而去。“客官走好,多谢多谢,好心人哪,好心人哪!”货郎在后激动道。见到卖烧饼的,武松想起哥哥大郎,心内五味杂陈,忙不迭买一些烧饼送给大嫂,出手颇大方,不要找钱。
武松上车,鲁智深随后也上来。“买烧饼做甚么?没吃饱么?”鲁智深疑惑。“看望大嫂,总不好空手罢!”武松淡然道。“东京的烧饼,味道与山东的不同。”梁文真道。于武松的心思,梁文真了然于胸,只淡淡说一句。
教乐坊管事时常得梁文真好处,又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太傅,因此梁文真每次到来,管事都十分客气。听梁文真说潘金莲的家人要探望,赶紧带他们三个到潘金莲房门口。敲开门,梁文真在前,进到房中。“梁郎,今日却又来看奴家。”潘金莲仍戴上面纱,开门迎梁文真进来道。
“你看看谁来了。”梁文真道。“啊——,叔叔!”潘金莲脸色大变,惊呼道。突然看见武松,当年他将朴刀架在自家脖子上的那一幕,登时浮现眼前,潘金莲自然震惊。“嫂嫂不必惊慌,当年是我错怪于你。这位是我的好友鲁大哥。”武松道。“洒家见过大嫂!”鲁智深唱诺道。“路上买的烧饼,请嫂嫂收下。”武松递过去纸包道。“多谢叔叔,多谢叔叔不记恨奴家。”潘金莲口齿不清道,迟疑一下,伸手接过纸包,放在梳妆台上。
“我哥哥还在世时,日日辛苦操劳,做烧饼卖几个钱,养活一头家,如今剩你一个,好吃好住。当年若不是嫂嫂行状不检点,我哥哥何至于枉死,我兄弟之间何至于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武松环顾潘金莲的住房,见颇为雅致整洁,情不自禁,语气生硬道。潘金莲一听,脸上羞涩的笑容登时凝固,呆愣半晌。“武二哥,过去的事让它过去,何必再提。”梁文真见潘金莲脸色突变,劝解道。
“叔叔,请杀奴家罢!奴家到地下去陪大郎,给大郎赎罪!”潘金莲突然双膝跪地,继而大哭,泪如泉涌。“奴家不要再活,杀死奴家,求叔叔杀死奴家!”潘金莲继续哭喊,悲戚之情,闻者动容。鲁智深疑惑不解,望向武松和梁文真。梁文真已觉武松所说,十分不妥,但潘金莲的反应,还是出乎意料,连武松都甚感意外。实则上,武松这一句话,令潘金莲的心犹如落入冰窟,仿似六月寒天。
到这个时候,武松仍在责怪嫂嫂潘金莲,潘金莲却会说出甚么话来。皇宫中陡生奇案,梁文真被请去侦破,头痛的事纷至沓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