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遭难篇(2 / 2)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江山他要追随父亲当年的脚步去完成伟大的事业有这样的抱负9年间的恩恩怨怨不过是鸡虫之争…可惜的是别人不像他这样想。他是皇帝一旦亲政真正手握皇权了回首时已很难再保持住当年的怨毒尽管仍旧意难平…
但在真正受迫害的那群人心里就是另一回事了。9年间每一个新党人都对旧党恨之入骨!败坏天下、危害民族手段卑劣、杀害大臣旧党以“君子”之名做出了多少罪恶。有些甚至已是永远无法挽回的…
因蔡确死了…这位前首相没能等到宋哲宗的亲政他死在了1年多前的1093年1月6日没能看到新党的黎明。他的死讯从岭南传过长江、传进京城一路上让每一个听到的官员都瑟瑟发抖。从心底最深处感到了寒冷。不管他们是新党还是旧党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宋朝终于有位顶级大臣死在了党争之中!这不再是官场游戏而是生死大仇!很多旧党人后悔了如朔党党魁刘挚多年后当他走到生命尽头时回忆一生经历他长叹一声:这辈子没什么懊恼的事只是蔡持正(蔡确字持正)的事做得不对啊!
可惜晚了!蔡确的死点燃了新党集团的怒火!使得他们仅存的一点点平和心态也消失了。本就是群锐意进取的人怎能不快意恩仇!
拉开复仇序幕的人名叫张商英4月3日。他是第一批返回京城的新党要员被安插进台谏部门当言官。在宋哲宗的思路里做事前要统一思想调回新党人当言官可创造出重新改革的有利气氛。就像新科考题一般把自己意志尽快地广传天下…
但事情失控了!事后来看无论选谁第一批回京当言官都比张商英合适。因张商英的性格实在太激烈了完全和皇帝的温和大方向相反…
当年章惇平荆蛮时把一窝一窝蛮人搅得鸡犬不宁捎带着把各级地方官也修理得七上八下。每到一地不仅考核业务。更要谈论学问。要知章惇能和苏轼交朋友边走边玩边聊天。这种水平和接近蛮人地界的地方小官接触能愉快才见鬼了!
不愉快?章大人就会让对方加倍的不愉快。当章惇一路轰鸣着碾过蛮区官场嘻笑怒骂、肆意张扬大伙终于受不了了一致决定:关门。放张商英!
两个都很牛的人就是在这种气氛下见面的。张商英那天穿着道士服随随便便来见荆蛮战区的总长官见面没行官礼只是作了个辑。之后两人唇枪舌剑、口若悬河互相喷了对方好几朵莲花。最后分出了输赢章惇…竟败了!
失败的章惇很兴奋好学识、好胆魄你在荆蛮地界太屈才了我推荐你进京去见王安石!张商英从此迈进主流官场成为新党中的一员…
张商英不同于李清臣后者是永远做不了大事的因他的清高。清高者必孤傲、孤傲者必孤独孤独的人没法融入集体更没法集合大众形成自己的团体。而只凭个人是不可能翻天覆地的。张商英与之相反他积极地活在潮流里带着自己坚定信念在时代大潮里尽情折腾…
司马光宣称“以母改子”时他是第一个公开反对的人。在被贬职前对吕公著也很不恭敬。这时调回京城到知谏院报到没几天他提出一要求——先帝盛德大业跨绝古今但都被司马光、吕公著、刘挚等人结党乱政败坏了。9年间他们利用职务之便打击报复陷害了很多正直官员。现在我要求:开封城内各级部门上至中书下到六部9年间所有公文都建档封存除我以外不许任何人调用以便勘察每一个官员的清浊邪正!
这消息传出去开封城里的官员们集体发抖这招就是传说中最凶残的“滚汤泡老鼠一窝全要死”大法只要用上基本上指谁打谁百发百中。试想身为公务员谁没点隐私呢?这样抄大家老底的做法简直是集中营行为!
有人跳出来反对说这是没事找事、分化官员队伍!历史上有很多例子都极力避免这种事如官渡之战后的曹操。两军对垒尚且这样和平年代怎可主动窝里反?
乍看说得有道理可宋哲宗居然同意了张商英的要求。至于为什么正是和平二字…
官渡之战曹操打赢了都丢了半条命再在自己队伍里搞清算纯粹是嫌命长自杀以为他不恨叛徒吗?再恨也得先保住自己事业!哲宗时代的宋朝不一样和平时期净化官员队伍本身就是必要的直到现代国家这都是必须定期执行的政府行为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害处呢?说句难听的话对宋朝文官就该下狠手100多年来的优待让他们比刘备入川前的四川官场都放肆腐败必须得用诸葛亮治蜀的严厉手段才能让他们清醒!
张商英工作进展很快在文山案海里迅速找到第一个目标——苏轼!这跑得最快的家伙中大奖了他真是太聪明了知道自己在这9年里做的事有多招人恨!
东坡大人才名当世无双当上两制官后很多著名人士的官方著名文件都出自他手。如应司马光之命写给王安石之死的制文。而在他写的众多精妙委婉、晦明不定的制文中有一篇是他怎样推脱、怎样解释都迈不过的坎这也就成了他一生中最大悲剧的开场白《吕惠卿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简称关于吕惠卿同志监外执行、不得随意走动、剥夺政治权利的说明…
这篇制文是苏轼主动甚至争着抢着去写的为的就是在吕惠卿倒台、被贬出京城时出口恶气。只是很奇怪吕惠卿一生得罪的人很多基本上仇敌满天下可和苏轼间并没发生什么不共戴天的事?而苏轼写的这篇贬制可说是太不留情面了准确讲就是在骂人!且在骂吕惠卿的同时骂了改革派里所有的人…
全文很长以“凶人在位民不奠居”开始。凶人在位?指的是谁呢?宋神宗?还是王安石?之后转到吕惠卿本人说他“以斗筲之才谄事宰辅同升庙堂”行为上“乐祸而贪功好兵而喜杀”学问上“以聚敛为仁义以法律为诗书”罪行上“首建青苗次行助役。均输之政自同商贾”“反覆教戒恶心不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