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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苦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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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苦笑

车子刚出发一会,我就接到了晴儿的电话:“峰哥,出发了吗?”

晴儿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我明白晴儿的用意,说:“出发了,我坐的杨哥的车,这会儿正和杨哥坐在一起呢!”

晴儿的声音听起来放心了许多,说:“呵呵……好,那就好,我今天上班了,在办公室里这会儿,一会儿就要开会,抽空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下,木有别的事,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吧!先这样……”

“好,我知道了!”我答应着挂了电话,心里一阵苦笑。

柳月等我打完电话,回头冲我微笑了下:“是小许吧?”

我说:“嗯……”

杨哥说:“呵呵……小许很关心你啊,不过和我在一起,放心好了,保证犯不了错误,呵呵……”

我干笑一声。

柳月扶着座椅靠背,看了看我,又看了下杨哥,说:“昨晚大家都喝了不少呢,我回去还晕乎乎的,江峰和小许什么时间走的,我都不知道!”

杨哥说:“我也喝多了,不过,我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小江和我正在探讨一个问题的时候,小许过来把他叫走的!”

柳月说:“哦……你们探讨什么问题呢?”

我说:“喝多了,忘记了!”

柳月说:“杨哥不会也忘记了吧?”

杨哥说:“木有忘记,记得很清楚呢!”

柳月说:“那说说!”

我的心一紧,摸不透杨哥什么用意。

杨哥看了我一眼,突然笑起来,说:“我和小江探讨官场用人提拔问题呢,呵呵……”

我的心放了下来,杨哥一惊一乍啊。

柳月抿嘴笑了:“这个问题可是你的强项啊,江峰可是不懂得,你这个老组织干部,是相当熟悉的了!”

杨哥转脸向我:“对了,小江,昨晚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问答我呢!”

我做一脸茫然状:“什么问题啊,我不记得了!”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杨哥说:“我不是问你,现在提拔干部的基本原则是什么吗?”

原来杨哥又在诈我,我说:“哦……是这个问题啊,提拔干部的基本原则,当然是能者上,庸者下了!”

杨哥呵呵笑了,看着柳月:“柳月,你说呢?”

柳月看看我,然后说:“我赞同江峰的说法,这不是我们党一贯的用人原则吗?”

杨哥说:“这是理论上道理上场合上的用人原则,可是,在实际操作中,你也认为是这样吗?”

柳月寻思了一下,眼睛眨了眨,看着我,又看着杨哥:“愿闻杨哥细说,我觉得在现实中不是这样,但是,我说不出道道,那么,正好今天路上的行程很长很闷,你就给我们说说吧,我们学习学习!”

看柳月的神情,我觉得柳月似乎不是不知道,而是想让杨哥来说出来给我听,她似乎是想借这个时机借杨哥之口给我灌输某些官场道道。

杨哥看着柳月笑了笑:“你真说不出道道?”

柳月说:“当然了,你是组织部的大拿,谈论起这个问题来,谁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啊,说说吧,俺和江峰都听听,接受下再教育!”

杨哥说:“柳月啊,你是拿着明白当糊涂呢,我看你比我还明白!”

柳月笑了:“杨哥,你是想和我探讨这个问题,是不是啊,呵呵……”

杨哥说:“这个问题,是摆不上台面的,私下探讨一下倒也无妨,我其实倒也想听听你的见解!”

柳月笑着看了我一眼,接着对杨哥说:“好,我也正有一些想法想向党汇报呢!”说完,柳月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柳月的用意,柳月是要我注意听。

接下来,杨哥和柳月展开了一场让我记忆犹新的对话,直到现在,对话的内容依然让我受益匪浅。与其说柳月是在和杨哥对话,倒不如说是他们二人联合给我上了一堂课。

柳月说:“现今官场,本本上说是要能者上,庸者下,但是,在实际操作中,我觉得往往很多庸者却反而比能者提拔地更快,这个时代,庸者似乎更吃香,或许,这也是你们组织部门考察提拔干部的悲哀吧?这个现象,我觉得很不正常,呵呵……”

杨哥笑笑:“柳月,你说的有一定道理,这个现象确实存在,其实呢,这也不能说是不正常的现象,凡事存在即合理,这或许也是组织部门考察提拔干部的一种悲哀,但是,也未必就没有道理……”

柳月说:“我觉得,当今之官场,‘庸’不仅是一种为官状态,更是一种为官之道,姑且称之为‘庸道’。 ‘庸’之为道,真可谓‘道可道,非常道’,堪称中国官场文化一绝。如果初步探讨,它内含中庸、貌似无为,秉承传统官场为官之道并掺以现代灰色人生哲学搅拌而成,寄生于现存的干部体制弊端以行其道。”

我插进一句话:“恐怕这庸者也要分个三六等级吧,也未必但凡是庸者就能统统得道吧?”

杨哥用赞许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对,小江说的对,柳月说的也很有道理,其实呢,这官场之中,庸道大致是可以分为上中下三等的,毕竟,这官场中人,能力也是有差别的……”

柳月点点头:“嗯……杨哥,说下去……”

我也看着杨哥。

杨哥说:“最聪明的庸者,就是以庸取胜……许多人可能对庸官有一种误解,以为他们都是滥竽充数的昏庸之辈,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庸官干事平庸无为,但做官却相当精明。有些官员之所以要‘庸’一点,非但智商不低,相反是智商特高的表现……作为很多年轻人来讲,比如小江,在单位里更多的是想以干取胜,但是,有些人却知道“庸”也可以取胜,而且在某些情况下更容易轻巧取胜,可以说是深得此道应用之妙。在官场上,不仅没本事的人喜欢用,就是有本事的人有时也要故作‘庸’态,其言合乎中庸,其行貌似无为,这样就显得‘忠厚老实’、听话好用,不但可以以‘庸’藏拙、以‘庸’遮过、以‘庸’保险、以‘庸’避风,而且还能以‘庸’保官、以‘庸’得宠,乃至一‘庸’而上……这些人虽然在社会上颇遭‘庸’议,但在官场上却‘庸’得可以,大多四平八稳,有的比只靠‘干’的人还爬得快些。看看周围,看看我们周围的那些官场上的一些成功人士,不就是这种大智若愚的人吗?”

杨哥说的太贴切了,我不由点头,专注地看着杨哥。

柳月也点头,说:“那其次呢?我以为,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固然庸态可掬,但这样完全以逸待劳的庸官毕竟是少数,而且不可能长久吧?”

杨哥点点头:“你说得对,确实是这样,其次,就是以‘碌’代为了!”

“碌?”我看着杨哥,有些不解。

“是的,以‘碌’代为,”杨哥说:“其实,纵观我接触的人和事,如今官场存活率较高的是以‘碌’代为的庸官,其实你们可以看得到,小江做记者,接触的党政机关也不少,应该有这个体会,为官者忙文山会海、忙上传下达、忙迎送应酬,忙得不亦乐乎;办事的围着长官风车般地转,抱着公文电话轱辘似的绕,整天忙得跟‘打仗’一样。至于是真忙还是假忙,是运转还是空耗,那就只有天晓得了。可以说,在领导机关办事效率缺乏客观尺度的情况下,官员们‘碌’而庸在所难免、也身不由己,这样就使庸碌为官之道合法化、正常化了……”

柳月接过来说:“哈哈……我明白了,得道者只要跟着碌、照着碌、顺着碌,就可以以碌掩庸、以碌代为,博得勤政的声名。于是越庸越碌、越碌越庸,庸碌终身无所作为,却可以大言不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也拿他没治。况且有的‘碌’得稳中有升,有的‘十年媳妇庸成婆’,碌而庸、庸而福者不在少数,更见此道之通达也……”

杨哥颔首笑:“理解透彻,呵呵……事实就是这样,确实如此!”

柳月说:“在我们经常接触到的某些官场生态环境里,机关干部中除了南郭先生之外,想不随声附和还真不容易。其中有本事派不上用场或者派上用场却得不到好下场的大有人在啊……”

杨哥点头:“是的,这就催生出了第三等庸者了,有的干部长期窝在机关里郁郁不得志,有的暂露头角即遭风吹雨打,几经挫折,他们在压抑之下渐渐心灰意冷,也渐渐学乖了,于是遁入‘庸’门,采取‘三不主义’:不出头、不显眼、不提意见。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中规中纪,唯唯诺诺,‘庸’中求存,明哲保身。其中幸运者或许就会逐渐获得同事的好评,博得上司的表扬,说他们终于成熟了。”

柳月说:“确实如此,在我们周围确实有不少这样人,不过,这些在宦海中埋没和自残的庸官们难免活得有些窝囊,却也‘庸’得安逸、‘庸’得滋润,最后还能‘庸’成正果,终身待遇远非庶民可及,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多少知识化、专业化‘化’上去的干部后来也明白了,‘庸’中也有黄金屋,‘庸’中也有颜如玉,呵呵……是不是?杨哥!”

杨哥又点点头:“呵呵……是的,不过,这三种庸道,最后一种是最可怕的,为他代表了大多数的一个层面,成为众多从政者的无奈选择,如此“庸道”得以奉行官场,固然有其体制性弊端的依存,但更重要的是它已经作为一种官场文化现象存在,既涉及官员的价值取向,又涉及对官员的评价标准,是‘官念’上的畸形,是信念的退化,是官德的缺失,其危害就远远大于那些浮在表层的庸官。它不仅使庸才得以保全、使人才变成庸才、使庸官得以升迁,更造成干部任用和组织人事管理上机制性障碍,损坏其选贤任能的功能、削弱领导机关的生气和创造力,乃至形成庸政……”

柳月叹息一声:“真的是个悲哀啊!”

第2538章 大脑思路豁然开朗

我听了这些,大开眼界,杨哥和柳月的对话深刻剖析了一种官场现象,而这种现象是我经常见到但是不得其理的,此刻我的大脑思路豁然开朗。

杨哥看看我:“小江,我和柳月刚才谈的这个事情,主要是让你启发思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莫要去模仿,真正长久立于不败之地的,还是一个人的能力和知识,真正的能力,真正的知识!”

柳月说:“江峰,杨哥说的对,让你了解这些东西,是为了更加增加你的分辨力和自我鉴定的能力,让你对这浑浊的官场看得愈发分明,你可以从中领悟到一些东西,借鉴到一些东西,但是,不要走这种路,当然,我也知道,你是不会不屑于走这样的路的,呵呵……毕竟,你的性格在那里!”

我笑着点点头:“大开眼界,大受裨益,杨哥和你分析地太透彻了,其实呢,我也自己经常懵懵懂懂想过这些,只是梳理不透,没有你们说的这么明白……”

杨哥看了柳月一眼,笑了笑,对我说:“小江,经历多了,再加上你勤奋的思考习惯,善于归纳的良好作风,你会慢慢领悟透彻的!”

我有些感慨:“官场真复杂啊,混官场真难!”

柳月笑了:“你退缩了?”

我说:“不,我绝不退缩!”

杨哥也笑了:“走上了这条路,既然你决定走下去,既然你不想放弃,不想回头,那么,就走下去,事在人为,有志者事竟成!”

我说:“做好官和做好人之间,是不是有冲突呢?”

柳月说:“你这个问题提的有意思,好人和好官之间,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不冲突的,但是,也要看你做什么样的好人,只要在官场混,不管是不是官,有一点是要保持的,那就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做人的基本道德,做事做人,不可以偏离了这个方向,不然,做再大的官,却愧对了自己的良心,做这样的官有何意义?”

杨哥说:“有一种好人,能做好官,有一种好人,却未必能做好官!”

我看着杨哥:“此话怎讲?”

杨哥说:“我这里讲的好人,有特定的含义,即好好先生,也就是**曾批评过的那种明哲保身、但求无过的人。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好好先生,不乏其人。在领导看来,缺点不明显;在群众眼里,印象也不坏,所以这些人做起官来,大多春风得意,平步青云。”

我点点头:“哦……”

杨哥说:“这样的好人,却未必是一个好官。因为当官,本身就是一种责任。履行职责就得办事,可一旦办起事来,就没有不得罪人的。办好事要得罪坏人,办坏事要得罪好人,只有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才什么人也不得罪。像寺庙里的菩萨,啥事也不做,所以不会得罪任何人……我们**的干部,总不能当菩萨吧?假如你要维护公平的竞争环境,要打击假冒伪劣,那么那些制假贩假的,就会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半夜里去扒你家的祖坟。倘若你办了坏事,如损公肥私,好人又饶不了你。因此要做好官,就要做好事,不得罪好人,但同时要敢于得罪坏人,得罪的坏人越多,说明你当官就越称职……”

我说:“可是,我觉得,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柳月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我:“什么问题呢?”

我说:“时下做官,要看民意,可民意是一个复合概念,人上一百,心态各异。若是搞起民主测评来,做事的,就往往比不过那些不做事的。”

柳月笑起来:“说的对,是这样,所以人们选官,既要民主,但又不能迷信民主;要看选票,但又不能只比选票。正确的办法应是,坚持多数人选人与多数通过规则,并在民主的基础上实行集中。我们的社会,毕竟好人是多数,坏人是少数。如有70%选民通过,就已是一个好官;相反,如果有了100%的选票,也许此人是一个好人,但作为一个官,就要大打折扣了……”

杨哥点点头:“是的, 不难想见,如果我们能在民主集中制的指导下,能把多数人赞成的人选出来,并委以重任,官风必能大变。这样一来,过去那些八面玲珑、只谋人不谋事的人,就没了市场;而那些刚正不阿、敢为老百姓办事的人,也没了后顾之忧。其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因此要容许干部犯错误。尤其现在改革时期,好多事情前无古人,我们不得不摸着石头过河。既然是靠摸石头过河,就得允许有闪失。求全责备,谁敢开拓创新呢?现在确实有些人,自己无所作为,却总在背后指手画脚,这个不行,那个不对,但究竟如何办好,他又不出手。倘大家都如此,光说不练,那么我们的事业靠谁去推动呢?中国的改革,历来服从一个规律:突破在地方,规范在中央。农村改革如此,企业改革也如此。倘若当初改革不准试验,只能包对不错,中国的改革断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我冷不丁说:“那这次人代会有选举程序,选副省长,为什么还要你跟着去,还要实现什么党委意图呢?让人大代表自己去选不就是了?人大代表可是代表了大多数群众的利益的,是群众选出来的!”

杨哥哈哈一笑:“说得好,小江,其实呢,这事我也想不通,但是,身在其位谋其政,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呵呵……再说了,我们的民主集中制,是在当领导下的民主集中制,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实现党委意图,也是有道理的……”

我不服气,还要争辩,柳月插话进来:“好了,这个问题,我看没必要探讨,永远也探讨不出结果的,应该从中国的现实来认识,我觉得,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尊重现实,面对现实,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这样,选举也罢,做官也罢,为人也罢,处事也罢,现实永远是不可抗拒不可改变的因素,客观不可改变,主观必须服从客观,社会是这样,生活同样如此,包括人和人之间的情感,亦然……现实是不可逃避的……每个人的性格也是客观存在的,性格同样不可改变……”

柳月的话一下子将我带回来现实,带回了我和杨哥还有柳月之间的纠葛。柳月这话既像是在提醒我,也像是在提醒杨哥。

我看了一眼杨哥,杨哥的表情有些复杂,又很黯然,虽然脸上带着笑。

我明白此刻杨哥心里的感受,但是我们都不说。

很多时候,我们说放下了,其实并没有真的放下,我们只是假装很平静很淡然,然后在寂静的角落里孤独地抚摸伤痕。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不是天堂,而是爱一个人的方向。

柳月说完闭了嘴,转过脸去看着前方,我们三人突然都沉默起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觉得尴尬主要来自于我和杨哥之间,昨晚他酒后接着酒意咄咄逼人地问我的话题,我没有回答,今天扯起来,扯出了这许多的官场话题,但是,这并不代表昨晚的那个问题他忘记了,我同样也没有忘记。就醒了,他不会再问,我更不会去回答,我也无法回答。

一会,杨哥说话了,带着笑,像是自言自语:“呵呵……矛盾无处不在啊……”

杨哥这话说得很暧昧,很模糊。

柳月回过头:“又有什么感慨了?杨哥!”

杨哥停顿了一下,闪烁其词地说:“没什么感慨,我只是突然想起某些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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