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番外——二姐的故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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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知道,我们家很穷。
每到过时过节的时候,穷,这个字就表现更加的淋漓尽致。
别人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的时候,我们家却是白萝卜炖鱼。特别是冬天,这道菜就成了我们家的三天两头的主菜,这样的主菜,还见不到鱼。
原因很简单,冬天白萝卜炖鱼,可以少鱼,多水。晚上做好,第二天就变成了鱼冻。一大锅的鱼冻菜,就可以吃很久,连我们上学带的菜也有了,平时的饭菜也都有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嫌弃过这个家,因为我知道,爸爸每天出去干活,给别人家从早到晚的搬砖也很辛苦。
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妈妈,她似乎总是很清闲,并也不能说是清闲,听奶奶的话,妈妈这辈子的任务就是给我们家生一个儿子,为了生儿子,她什么都不用做。生的孩子不用妈妈带,家务不用她做,猪也不用她管。
林古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奶奶经常以此来借口骂我们,骂妈妈。大伯家和二伯家都有儿子,就我们家没有。
我们家三个都是女儿,在妈妈怀第四胎的时候。整个林古村的人都说,妈妈肚子里的是个弟弟,我们也很开心。
所有人都很期待,但是我没有。
因为,很多人都告诉我,若是这个弟弟真的出生了,那我们三姐妹在家里就更没地位了。就算家里没有弟弟,我们也没什么地位,特别是在爷爷和奶奶的眼里。他们家很有钱,住的是红砖房,给堂哥堂弟的零花钱也比给我们过年的压岁钱还要多。
我经常看到爷爷奶奶给堂兄弟们买哈哈奶,买瓜子,买棒棒糖。就算我们就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会给我,只因我不是他们的孙子,因为我家没有儿子。
这天,我和大姐以及三妹,一起摘猪草回来,就看到大伯娘和二伯娘跟妈妈吵架。
“你争什么争呀?六间厕所给你们也没有用,你们也没有钱可以来建新房子,妈早就说过了,给他们几个孙子的,一人一间,张一梅,你还有什么好意思跟我们争?”
大伯娘掐腰,站在那里指着妈妈狠骂。
“就是,早就说过了,你这胎还是个女儿,不可能出生儿子的。我告诉你,张一梅你们家这辈子都是没有儿子的命,这厕所就别想了。一会我们会和妈说,让她赶紧卖了,这钱也只能归我们。”
二伯娘骂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妈妈被气得直哭:“你们给我滚,滚,我张一梅这辈子就算生不儿子,也受你们欺负。”妈妈一边哭一边拿着扫把把两位伯娘打了出去。
我们三姐妹也跟着一起哭,晚上爸爸回家,妈妈哭着向爸爸告状。然后我就看到从来不抽烟的爸爸,拿了根站在门口抽了大半个晚上。
我们家没有儿子连争厕所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爷爷奶奶手里的好东西了。
中秋的那一天早晨,我们还在木板简易搭起的阁楼上,就听到妈妈阵阵的哭喊声,说很痛很痛。
没多久,我们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接着就是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原来,我们家的第四个孩子,又是女儿。
小四的到来,并没有给我们家添加任何的喜悦,反而让整个家都笼罩了一层忧郁,别人都说我们家越生越穷。第四个女儿终于,满月了,也都没有取名字,然后我们都叫她小四。
她很弱,从出生时被爸爸打了屁股哭过外,就再也没有哭过。饿了,拉了,尿了,也都是哼一哼。林古村的人都在传,说小四活过不久。我和大姐还有三妹,都喜欢忙完后就守着小四。
但是有一天,我听到奶奶和妈妈商量要把小四给送人了,说小四是个不吉祥之人,天生的体弱多病,我们家这么穷根本就养不起。说真的,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自己被送走的。
当然,小四要是被送走的话,也不错,这样就不会连累我们家,她以后还能过得比我们好。
听说,会被送到有钱人家做女儿,那以后可以天天穿新衣服,天天吃肉了。羡慕的同时,我把这个秘密藏了起来,我也是为了小四好。
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村,去过富贵的日子很好。
我们村太落后了,我们家太穷了,连肉都吃不上,小四在我们家一定会养不活的。
果然,那天,妈妈给了我三毛钱,让我带着大姐和三妹出去买糖果吃。一毛钱可以买五个棒棒糖,我花了一毛钱,留下来的两毛全都收到了自己口袋。我还骗大姐和三妹,说今天爸爸不用让我们带小四。
与我想的一样,又不一样。
小四真的被奶奶和妈妈送走了,但是又被爸爸抢回来了。
我们都围在路家祠堂门口,路家的祠堂,我从小就想进去看看。但是,因为我是女儿身,六年来,从来都没有进去过。看到爸爸跪在那里,为小四争取名字,说要当儿子养。
我虽不是很懂,但是知道,小四有了名字,那天晚上爸爸把妈妈大骂了一顿之后,还高兴的抱着小四喝了酒。
小四有了个男生的名字————路清河!
这个名字还入了族谱,我们家除了爸爸的名字以后,就是路清河入了族谱,也是路姓家族里,唯一个上族谱的女孩。
爸爸告诉我们,说路清河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儿子了,我们做姐姐的一定要什么都让着她。
我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嫉妒这个比我小了六岁的妹妹吧。
我以为我们家现在已经很穷了,我们过得不好。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有了路清河后,我们家的日子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因为,好的一切都让给了路清河这个‘儿子’。
说起来真是讽刺,路清河从小被爸爸带在身边教导,也很乖巧。但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把我们三姐妹上学要的钱都贴在了她看病吃药上。每个学期开学,都是我领着大姐,三妹到路老师那边去赊账。
“路老师,我们家现在没钱,我爸妈说了,等我们家卖了猪就过来交钱。”这句话,我一直说到我辍学。
也因为这句话,让我在很多同龄的人当中抬不起头来。
穷得每个学期的报名费,都是赊账,欠费,欠个好几个月才能慢慢交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