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暗藏杀机2(2 / 2)
阮灵湘分明是纪如意的徒弟,若是要结道姻,也因是由纪如意出面,轮到第五桓来提就显得有些古怪,若是第五桓就是那种闲着没事干又有成人之美的人,那为何做了回媒婆却又不来参加道姻大典?
此中曲折,大概也只有当事之人才知。
到此时,郑莞倒也有了几分退意,但一想到对方似乎是费尽心思引她来,便又有些迟疑,所谓宝贵险中求,既然对方想要她来,定是她身上有些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这样东西她一直好奇,直觉与当年赵放欲活捉她有关,与当年杜熹、段干沉凤未说出的那个“消息”有关。
“郑道友,别来无恙。”记忆中的声音响起,于在夜中没有突兀,反而静谧。
一如初见时那般,杜熹笑得人畜无害,嘴角扬起的弧度隽秀如花,眼里满着淡淡的缭人心丝的温柔缱绻之意,唯一的不同便是他身上透露着望不穿看不透的气息。
郑莞想起那老汗所言杜熹属意女子便是海秀的结交金兰,忽然扑哧一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修炼中的许多人。没了心,没了意,所谓温柔缠绕,不过信手拈来,不过是随手将自以为看淡了的镜花水月重新做作出来、利用起来。这其中的许多人,郑莞自以为包括了杜熹。
“郑道友看来想到了开心的事?”
“的确,来时听闻一件天大的笑话,据说杜前辈中意小女子。”她淡淡道,注意到杜熹弯起了眉,笑意更加柔和。
他道:“能博道友开心一笑。杜熹之幸也。”
既然他未对她掩起修为。郑莞也便将称呼由原先的杜道友改作杜前辈。她一向很知分寸。无意与杜熹打太极,她直言道:“杜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
“说得如此好听,是否不管有什么吩咐,郑道友一律照从?”
杜熹穿着一件月白的袍子。立在迷雾阵的边缘,月下晚灯中,迷迷蒙蒙的,但他袍子上红梅她却看得清清楚楚,不是锈的,而是画的,却没有墨味,依稀却能闻见梅花的冷香,似乎还有雪的清冽。
这一刻。自觉尚算能言善辩的郑莞有些怔然,这丝怔然是因为杜熹把她的客气话当真用来将她一军,还是那带着冷雪红梅的含笑男子,她一直没明白。
怔然里,她忽然张了张口。略带迷惑、低声问道:“敢问杜前辈,面临一众晚辈的时候会否觉得自己太年轻了?作为高阶修士的前辈,那可都修炼了不知几百年,却为何偏偏都弄得面如冠玉、身似修竹,好像初出茅庐的小生?”僻如孔丹君、僻如段干沉凤、僻如叶颂清、僻如郭明微……一个个风华出众、姿容拔尖。
话问出来之后,郑莞立马懵了,敢情她鬼上身,居然像个无知稚儿一般问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白痴问题?
杜熹似也一惊,哈哈大笑,声朗音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你会变作老太婆去见你的他?”
郑莞由懵然变作哑然,无可辩驳。
“或许是人都想,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那个一起慢慢变老的人。”
从他低低沉沉、不复笑意的声音里,郑莞觉得她似乎错了,修炼的许多人他们是将心、将意,全都包裹了起来,藏进灵魂的最深处,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最敏感的一部分,碰不到时最脆弱;碰到时最执着。
这是最滑稽的一场对话,却让郑莞觉得这是与杜熹所有的对话中,最接近平凡,最接近真实的对话。没有暗里较劲,没有明目争锋,没有危机,没有陷阱,难能可贵。
“你一个,跟上。”杜熹转身入了迷雾,语气已不尽温柔,亦有冷漠、疏离,一如她初初认识、记在脑海中的那个透露着危险气息的杜熹。
郑莞心想杜熹若要对她不利,直管动手,也不必引她一人前往,所以此去至少有会有什么性命危险,所以便嘱了丑丑和白藤在此处暂等,她则跟上杜熹。
迷雾阵里,常年阳光少至、略显潮湿,透过着沉郁的泥土气息,有些腐朽、又有些草木的气息。
这般看着那抹如月朦胧的背影,记忆忽然倒退到少时,她跟着她以为的仙人,穿过一片片树影,以为接近着光明,实不过是另一片黑暗的由始。而不知情的她,还曾为会玷污云鹰那一抹洁白而犹豫,那样的小心翼翼、惶恐不安。
对比今日,此境,何其相似?何其相似?
她以为着这么些年,早已经摆脱了那时的阴影,却不知虽然少了些惶恐不安,却依旧小心翼翼。
能如此,却也甚好,甚好,至少有所进步,不曾原地休止不前。
那这样,云袖,莞儿是否就能够如从前一般再一次遇见从世人中一眼认出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