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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汀地区的冬季十分短暂,而且非常舒适。大多数时候,正午的温度能达到二十度以上,如果有寒潮来袭,那么可能会阴冷几天,不过温度很快就会回暖。
江屿答应给山河时间,就真的没再来打扰她。至于每晚送山河回家的事,江屿也没有拜托孟梧桐,他自己每晚不远不近地跟在山河后面,悄悄送她。
时间这东西是很可怕的,它不仅能改变人的外貌,还能改变人的内心。虽然孟梧桐答应过暂时不会追求山河,但他确实不敢冒那样的风险。
两个月的冬天转眼就过去了。春节一到,修建铁路工作就暂时停工了,让所有工人都回家过个团圆年,所以美丽煎也无需再往项目部送饭了。
山河没去关注项目部的事,但依稀也能听到一些消息,太阳寨隧道和平寨隧道都相继贯通了,还有难度最大的马英河大桥也实现了合拢,可能再过半年多的时间,蒙河铁路的站前工程就能全部完工。到那个时候,是不是江屿就要离开河汀了?
其实她心里很矛盾,也很难过。她是真的深爱那个男人,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从最初的误会到后来他为她所做的种种,他用他的行动一点点的感化她,他们甚至还差点经历了生离死别。他们那么亲密,他帮她克服了一直以来的心理障碍,开导她,解脱她。这么深刻的感情,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可是,她也是真的无法放下过去的事,不能心无芥蒂地接受他的家庭。母亲曾经过得有多艰辛,她就有多憎恨唐正斌,憎恨唐正斌的现任妻子林幼茗和唐旭。她固执地认为,是林幼茗和唐旭夺走了本该属于母亲和她的一切。
唐正斌和林幼茗曾经有过的美满和幸福,对她而言都是极大的刺激,极大的讽刺。
而江屿的母亲林幼芯和林幼茗是亲姐妹,江屿也是林幼茗的亲外甥,她要怎么接受?
所以,她迟迟无法给出江屿确切的答案。她每天像行尸走肉般茫然无措地生活着,该做的事,该赚的钱一样都不少,可是却不知道前路到底在何方,她和江屿的这段感情又到底该何去何从。
或许有一天,当铁路修通了,他要离开河汀了,这段感情就彻底走到终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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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几天,美丽煎饭店已经不营业了。明叔他们沙族人过年和汉族有所不同,他们年前要吃一顿杀猪饭,而且除夕不过,大年初二那天才是他们的新年。
这杀猪饭是全家人一起忙乎的日子,也是亲朋好友欢聚一堂的日子。
本地有种说法,叫做好吃不过杀猪饭。明叔家杀的猪都是自己家养的,一般要养两年左右才舍得杀,和养猪场那种养半年就杀的猪大不一样,猪肉的口感也更好。
每年明叔家一杀猪,就要把饭店里的人都叫去吃杀猪饭,顺便也帮帮忙,今年当然也不例外。外婆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山河就把外婆也一起带上了。
车子才开到明叔老家所在的村子,就看到四个大男人用两根棍子挑起一头将近四百斤重的大公猪,一路往杀猪台走去。公猪或许已经知道自己快被屠宰,不停地发出嘶嚎声。
山河停好车,把外婆安顿好,走到杀猪台时,那头大公猪已经被放干了血,硬邦邦地躺在杀猪台上,等待着烫皮拔猪毛了。
阿勇和阿玲早就已经等在这里,一拿到新鲜猪血,就把刚煮好的糯米饭和调料一起拌入猪血中,然后灌肠。等到猪血凝固以后,再把猪血肠蒸熟,拿出来切成片,就成为一道风味极其独特的血肠了。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沾着作料吃。
这道猪血肠是山河非常喜欢的一道菜,可惜每年只有杀猪的时候才能吃到。
阿勇和阿玲两人分工合作,一人搅拌,一人灌肠,配合得倒是默契。这些日子,阿勇虽然还是没想起阿玲,但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排斥阿玲了,两人时不时还有眼神交流,让山河在旁边看得感慨连连。
那边烫猪皮的开水已经烧好了,山河正想撸起袖子去帮忙,就看到江屿身上穿着大号的黑色防水围裙,脚下还穿着胶皮防水靴,抬了一大盆开水走过来,问明叔:“从哪里开始烫?”
明叔说:“从猪头开始烫。”
山河一时愣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江屿。他这幅打扮,到真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屠夫。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唐旭和顾叔顾婶都走了,他怎么会没回家呢?
她正想着,揣在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拿出来一看,是孟梧桐给她打来的。
“喂?”
孟梧桐说:“糖糖,是我。”
“我知道。”山河又看了看江屿,然后才转身离开,去没人的地方接听电话。
江屿把热水倒在猪头上,直起身时正好看到山河走开,目光不免暗了暗。难道说她现在看到他在这里,都不愿意过来了么?
山河走到房子背面,才说:“你现在回上海过年了吗?”
孟梧桐说:“正在机场,四十分钟后起飞,想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
“好,我知道了,一路平安。”
“糖糖。”孟梧桐叫住她,“我不会在上海待太久,过完年就回河汀。”
山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更希望你在家里多留一段时间,陪陪亲人。孟梧桐,欠你的情分太多,我真怕还不清。”
孟梧桐低声笑了笑,“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好了,我去安检了。”
“好。”山河收了线,回到杀猪台那里,猪皮已经烫得差不多了,明叔正用锋利的刀刃在刮猪皮,将猪皮表面的猪毛和一些脏东西刮下来。
江屿站在明叔旁边,看到山河就扬起嘴角,想对她笑一下,可她却把头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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