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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舒茺眸色一亮,猛的转过身……
客厅内的吊灯已经打开,带着暖色的亮光柔柔的从落地窗中倾泻而出,铺满了小径,也为来人镀上了一层夺目的光芒。
来人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一步步踏在木板上,姿态优雅,真的就像在……“闲庭信步”。
弗,弗溯?!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弗溯竟然出现在院子里了?!
舒茺仿佛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的有些晕头转向,忙不迭的凑到了门前,扬手打招呼,“弗,弗先生。”
弗溯淡淡的扫了舒茺一眼,狭长的眼眸微眯,便伸出了手……
“咔嚓——”
别墅大门应声而开。
舒茺正要迎上去讨好几句,却见弗溯已经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刚刚扬起的笑容在唇边僵住,舒茺摸着鼻子低头跟进了屋。
亮如白昼的客厅依旧干干净净,但却没有了前段时间的那股子生气,显得有些空荡寂寥。
弗溯根本没有理睬身后的舒茺,径直走进了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了包方便面。
被完全忽视的舒茺虽然有些尴尬,但自从在弗溯身边待了一个多月后,她的脸皮厚度已经成倍的增长,对这种“谜之冷漠”也有了一定的应对能力,因此……
“弗先生,怎么能让你吃泡面呢……我,我来做饭。”
舒茺试探性的伸手扯了扯弗溯手中的方便面,竟轻轻松松的就将那袋子夺了下来。
“咦……”
惊讶的瞧了瞧自己手中的方便面,舒茺正愣神间,一冷冷的声音便在头顶响了起来。
“还不快去?”
“……”
不一会儿,舒茺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扶了扶眼镜,“恭恭敬敬”的递了双筷子给弗溯,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悄悄抬眼打量了几眼弗溯,见此人面色还不算太阴沉,她便支吾着开口了。
“弗先生……”
“……”弗溯的筷子并没有任何停顿,甚至连个白眼都没施舍给她。
“我听曹先生说,您用《洪荒》的前传代替了十四卷……”
“恩。”声音低沉随意。
“……我们主任说这一稿非常好,没有任何问题。”
“哦。”含糊不清。
“我的试用期也通过了,主任说……以后《洪荒》就基本由我负责了……”
这一次,弗溯倒是挑了挑眉,垂眼冷哼,“恭喜。”
“……谢谢您,还有……”舒茺顿了顿,抿唇,终于还是乖乖的认错了,“对不起,我、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呵——”
弗溯已经放下筷子,双手环胸靠向椅背,仰着下巴傲慢的笑了一声,神色依旧淡漠,但冷意却不达眼底,“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说说吧,你那些疑神疑鬼的愚蠢想法叫什么。”
“……”
疑、神、疑、鬼!!愚、蠢!!
舒茺默默咽了一口老血,低眉顺眼的开启了自我检讨模式,“是……以己度人。”
弗溯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臂膀处有节奏的敲了敲,唇角微微勾起,嗓音凉凉,“恩。”
“以升量石。”舒茺垂头。
“恩。”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舒茺的头垂得更低了。
“还有呢?”弗溯幽邃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还有?!
舒茺那乱糟糟的一头卷发几乎垂到了桌面上,口不对心的进行更“深层次”的检讨,“是……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狼心狗肺……”
弗溯双腿交叠,垂眼看向舒茺乱糟糟的头顶,听着那些“小和尚念经”似的自贬,眼底的笑意更甚。
终于,在听到“狼心狗肺”时,他大发慈悲的清了清嗓子。
“咳——”
“……”
舒茺抬起头,非常自觉的将此作为“闭嘴”的信号,见弗溯神色大好,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哗啦——”
舒茺正琢磨着要说些什么,对面弗溯已经悠悠的站起身,向餐桌那边瞥了一眼,抬了抬下巴,带着“大赦天下”的口吻,“钥匙还在那,明天记得准时过来。”
听到前面半句,舒茺心下一喜,欠身朝餐桌那头瞟去,果然……
钥匙躺在晶莹剔透的花瓶旁,还是她前不久摆放的位置。
正要说些什么,耳朵里立刻就进了后半句。
明天准时过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她来做家政??
她现在是潮汐编辑部的正式员工,每天都得去正正经经上班啊!
“弗……”舒茺一扭头,要出口的话却都被那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背影给堵了回去。
正哭笑不得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直让她惊了惊。
“组、组长?”
有些惶恐的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又确认了一遍,舒茺这才叫了出来。
“舒茺,主任说有件事忘记说了,所以让我来告诉你。”尹安然的语速极快,和她那干练的模样倒是十分契合。“溯流的经济人说,这一次《洪荒》的创作你提供了很多灵感,所以溯流希望你能做他的助理。主任和我商量后,觉得《洪荒》的工作量也特别大,以后你只要专门负责《洪荒》就好。至于日常工作,你可以不必回编辑部,只要听溯流的安排就好。”
一顿机关枪扫射似的“通告”后,尹安然顿了顿,声音扬起,“听明白了没?”
舒茺的脑袋开始用自己的理解翻译起尹安然的话——
溯流的经纪人说你在溯流家做了一个月的保姆,所以给《洪荒》的创作提供了不少帮助。现在溯流要你继续做保姆,你既然在这方面十分擅长,又合溯流的心意,不如就由你去伺候这位主子吧!哦,考虑到你的保姆工作十分辛苦,所以潮汐就不给你添加额外的负担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溯流的保姆,兼职《洪荒》的责任编辑,ok?哦,不ok也没用,组织已经这么决定了,你只要服从就好。
那么,她还能说些什么?
“…………哦。”
呆愣了半晌,舒茺才艰难的憋出了这么一个字。
其实是被委以重任了吧,毕竟溯流现在仍是潮汐的摇钱树……
但……她怎么有种被发配的感觉呢?
舒茺欲哭无泪的将碗碟送进了池子里,开始撸起了袖管。
算了算了,这样也好。
至少现在,她完全不用担心被赶出去的问题了不是吗……
2.
日光微凉,街道上人潮涌动,明亮的橱窗里,一棵棵圣诞树被琳琅满目的小礼物和彩带点缀着。
不远处的商场外,一个带着红帽子、挂着白胡子的店员已经派发起了各种各样的圣诞礼物。
裹得胖乎乎的孩子们都争先恐后的拥了上去,围着传说中的圣诞老人,笑容灿烂得几乎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舒茺将快要遮住眼睛的帽子向上推了推,脚下不由自主的向人堆那儿走去。
“圣诞老爷爷,我想要这个糖果。”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扯了扯圣诞老人的衣角,童声稚嫩。
那声音太过清脆婉转,让舒茺下意识的多看了那女孩几眼。
女孩粉雕玉琢的小脸陷在毛茸茸的红色帽子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脸颊红扑扑的让人有种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好可爱……
舒茺一时有些发愣。
“好,给你。”圣诞老人微微俯身,温柔的将女孩索要的糖果递了过去。
“唔……”
女孩皱了皱眉,竟轻轻的推开了圣诞老人的手,“不是现在……”
“?”
“圣诞老人”愣了愣,舒茺也有些不明所以。
女孩认认真真的仰头看圣诞老人,“您可以在晚上送礼物时,把这个糖果放进我床头的袜子里吗?”
“……”
“……噗。”
圣诞老人转头,瘫着脸斜视了一眼傻乐出声的舒茺。
“阿姨,你为什么笑我?”
女孩疑惑的转向“怪阿姨”舒茺。
舒茺忍不住试探性的伸手探向女孩毛绒绒的头顶,见女孩并没躲开,这才轻轻的揉了揉,尽量柔声说道,“阿姨不是在笑你,阿姨是在笑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
“靳小小!”
一略显焦急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女孩一听见这声音,立刻转头,向另一边挥起了手,“妈咪!我在这儿!”
舒茺歪着头,一直看着女孩奔进了妈妈的怀里。
“靳小小!你又乱跑!”
“妈咪,我去找圣诞老人要礼物了~”
“找圣诞老人也得和我说一声啊,再把你弄丢,我就要被你爹地扫地出门了好吗?!”
看着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舒茺这才回过了神,正要转身离开,一个圣诞帽却递到了自己眼前。
“嘿,圣诞快乐。”
舒茺愣了愣,却还是从圣诞老人手中接过了那顶红彤彤的帽子,“……谢谢。”
拎着圣诞帽坐上公交车的舒茺,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圣诞节,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节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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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是多么不错的一个节日,舒茺依旧没有休假。
站在冷冷清清的别墅客厅内,她和往常一样,将长发扎了起来,拎着拖把开启了清扫模式。
拖至沙发处,舒茺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顶路边派发的圣诞帽。
盯着那坨红彤彤盯了半晌,她伸手将它拿起扣到了自己头上……
“丑。”
突然,一冷冰冰的低沉男声在身后乍然响起。
舒茺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
不远处,弗溯懒懒的靠在深色背景墙边,斜睨了一眼舒茺头顶那坨红彤彤的东西,嘲讽的勾了勾唇,“红配绿,你还真是美的像朵花。”
舒茺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淡青色毛衣,咬了咬牙,“……您是色盲吗?”
“什么?”
“……没什么。”舒茺深吸了口气,“圣诞快乐,弗先生。”
“……”
弗溯微微一愣,清冷如常的眉眼间浮上一丝困惑,他微微侧头,向窗外看去,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些,“今天……是圣诞节?”
“……恩。”舒茺也顿了顿才应了一声。
原本以为自己对节日已经够迟钝的了,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更加“超凡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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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的寒(wa)暄(ku)结束,两人开始了最近几天一直在做的工作……
——读书。
《洪荒》第十四卷是用番外卷代替过关了,可是,原先的十四卷毕竟还是要修改不是么?
然而弗溯依旧要死不活的卡在那里,没有丝毫修改的灵感。
看电影没用,那么就直接借鉴别人的小说吧……
舒茺最开始从潮汐那里带了不少同样是“玄幻大神”的作品给弗溯“参考”。
然而……
“这文风是在模仿我吗?”
“画虎不成反类犬。”
“人设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庸俗。”
“人气作家?和我并称?”
“呵。”
面对这样的攻击,舒茺的脑袋几乎都要炸裂了,“弗先生……你,你能不能多关注一些别人有而你没有的地方……”
“哦。如果你是指女主角的数量,那甘拜下风。毕竟,我1个没有,他有8个。”
“对啊…………等等?8个?!”
舒茺顿时傻眼,这些书拿回来之前自己倒是从未翻过,都是靳容帮她筛选的,说是这几年热销榜上名列前茅,仅次于《洪荒》的作品。
在弗溯的冷嘲热讽中,舒茺将信将疑的略翻了几本,翻完脸就黑了。
竟!然!全!是!种!马!文!
头又开始疼了怎么办……
“市场?生命力?”弗溯讽刺的挑了挑眉,在一旁冷眼旁观。
舒茺暗搓搓的在心里咬牙骂了几句,要是弗溯真学习了这帮人,那《洪荒》算起来岂不是毁在了她手里?
于是,她灰溜溜的抱着那堆种马小说滚了。
而第二天,她便将玄幻小说换成了一堆封面花里胡哨的言情小说,并且瘫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弗先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从这些‘糟粕’中吸取精华。”
她知道,《洪荒》仅仅缺乏那么一丁点儿柔情。的确,少了会显得有些冷硬,但若是多了,却也会沾染上脂粉气。
这个度,只有弗溯自己能把握。
不过,舒茺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她下意识的相信,溯流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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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客厅的木质地板上,为客厅透着些许惨白的色调染上了些暖意。
寒气被阻隔在门外,屋内暖融融的让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坐在柔软的浅灰色地毯上,舒茺胳膊肘撑在茶几上,手托着腮,脑袋一点点的向下坠……坠……坠……
瞌睡虫往往是能传染的,弗溯百无聊赖的翻了几页茶几上那封面花哨的言情小说,也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
“呼——呼——”
平稳的呼吸声?
弗溯蹙眉,支着太阳穴侧头看去。
果不其然,舒茺已然托着腮“晕”了过去,神态颇安详,面色颇红润。
自己还清醒着,她倒是心安理得、睡的很香甜?!
弗溯黑着脸,直接伸手将舒茺的脑袋戳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那顶着一头乱糟糟卷发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桌面上正摊开的书上。
“嘶——”
舒茺疼的倒吸了口冷气,捂着额从书中抬起头,一脸懵然的看了看正阴沉着脸的弗溯。
“怎,怎么了?”
弗溯冷哼了一声,伸手从舒茺的胳膊下抽出了那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翻开看了看,“整整一个早上就看了一本,你还有脸睡觉?”
舒茺颓然的抓了抓自己的长发,硬生生将乱蓬蓬的发顶揉的更乱了。
她明明是做完家务才开始看的啊,哪里是看了一个早上……
再说,她要边看边做“读书札记”,速度慢不是很正常吗?
话说回来,看言情小说做读书札记的,除了她就真的世无双了吧?
然而,最后敢说出口的,还是只有……
“抱,抱歉。”
正垂着头腹诽时,笔记本却突然落在了她眼前,一只修长的手指还在某行敲了敲。
“这就是你一早上得出的结论?”
舒茺眨了眨眼,将快要滑落鼻尖的眼镜推了回去,仔细的凑上去看那行字。
————相似的人欢闹,互补的人终老。
“恩……”
舒茺抬眼,郑重的点了点头,“最精辟的总结。”
“的确精辟,”弗溯冷笑着扬了扬手上的另一本小说,幽幽的说道,“但是我这边得出的结论,恰恰相反。”
3.
你们认定接下来,弗溯和舒茺会就此展开一(sang)本(xin)正(bing)经(kuang)的爱情观辩论吗?
呵呵……
没错,舒茺也这么认为。
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准备在弗溯攻击她时,不留余地尽可能的反击回去。
然而……
事情往往就是不朝你预期的方向发展。
“啪嗒——”
弗溯直接丢开了书,挑着眉又翻开了另一本,“看来她们写文也全凭脑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