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圣驾降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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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静休拜别了方丈等人,便离开了空相寺。骑上白马,飞奔了半日,便来到了圆济寺。此时门前那珠梧桐树依旧茂盛,寺庙也一如往常的清净与整洁。静休悄悄地走进了院子,来到佛堂,点起了一柱木香给观自在菩萨,外表看似平静,内心却是万般惆怅。自己幼时便是应死之人,是师傅救了自己,还将自己养大成人。如今我不遵佛门清规,私自脱离佛门,娶妻生子,实在是无颜面对师傅,稍后见到师傅真不知该如何说道。就在静休静身思索之时,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施主,你是来拜佛的香客吗?”静休听了出来,这是大师兄静缘的声音,他立即转过头,喊道:“大师兄。”静缘大惊,为何一个陌生人叫自己大师兄,不过此人确实面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问道:“施主,你...你是在叫我?”静休道:“没错,大师兄,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静休啊。”静缘顿时被吓了一跳,道:“什么,你是静休?”静缘有些难以置信,凑到静休面前,反复打量,突然大叫道:“是静休,你果然是静休,你没死,你没死啊,太好了太好了。”说完,静缘已是满眼热泪,激动不已,立即将静休紧紧抱住,奔跳不停。稍许,静休笑了笑道:“师兄哈,你平日里都对我甚是严厉,今日如此儿女情长,倒让我全身不自在了。”静缘一听,立即将静休推开道:“哼,师兄对你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这点难道你还不明白。”静休笑道:“这个静休当然明白了,师兄打心底里是很疼爱我这个师弟的。”静缘道:“三年前听闻你被南诏高手给掳走了,从此鸟无音讯,大家都以为你凶多吉少,可我就是不信,每次去空相寺都询问是否有你的消息。我终于没猜错,你这不好好地回来了。不过你为何蓄发了?”静休顿了下,道:“此事一言难尽,等我见到了师傅再对你们详说吧。”静缘道:“好,师傅正在禅房打坐呢你跟我来。”于是静缘将静休领到了禅房。推开房门,行空正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静缘大叫道:“师傅,你看谁回来了?”行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将静休盯着,渐渐地眼里泪水已是止不住了,他颤颤地启动双唇道了一声:“是...静休?”静休看到师傅如此激动感慨,立即冲了过来,噗通一下跪在了行空面前,大哭道:“师傅,是徒儿,是徒儿。”说完,静休便狠狠地磕了一个头。行空将静休慢慢扶了起来道:“你长大了,如今已是如此俊朗的少年,为师着实为你高兴。”静休道:“徒儿不孝,离开师傅这么久未能尽我孝道,实在汗颜。”行空道:“为师孑然一身,每日禅参悟道,只盼你能平安成才,不求你尽什么孝道。”静缘道:“师傅,静休变化如此之大,你是怎的一眼就认出他了?”行空道:“你跟静休是我一手抚养长大,要辨认你们根本不需要用眼睛,你们各自的气息便能让我分清。”静休感动道:“这是师傅对我们疼爱至极,所以才连我们的气息都记得那么清晰。”行空道:“你已蓄发,可已脱离空门?”静休立马又跪了下来道:“徒儿在南诏遇到了一女子,我们互生情绪,且结为夫妻,我私自脱离师门,实在大逆不道,请师傅狠狠责罚。”行空道:“即是空门,便是无门,既然没有门,那里外之人皆可来去自由。你若心不在此,我强留你有何用,不一定非要出家才能修行悟道啊,有些道也只有经历了俗世尘寰才能明白,为师不责怪你,你起来吧。”静休道:“师傅与方丈对我都是如此宽恕,我实在愧疚万分啊。”行空道:“只要你心中有佛便可,在南诏发生了什么事我已不追问你,你是我从小养大,心性如何我自然明了,不追究你是因为我放心你,你绝会是那种登徒之人。静缘,晌午将至,你去给静休好好做一顿接风宴吧。”静休答道:“好勒。”说完静缘便向厨房冲去。
静休与行空寒暄了一会儿,静缘便将午膳端了过来,静休一看,竟是三碗米汤和一盘野菜。静休道:“师傅,没想到连你们也....”话还没说完,静休又是一阵哽咽。行空道:“出家人不挑膳食,能维持生计即可,不需要为这些而挂怀。”静缘道:“如今兵荒马乱,饿殍遍野,也无人再来添拜佛捐钱了,空相寺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所以我跟师傅的生计也只能靠我平时出去挖野菜草根维持了。”静休道:“师兄,门外有我一匹白马,曾是南诏国主祐世隆的坐骑,你待会儿将她牵去变卖,多买些粮食衣物。”静缘叹了口气道:“如今各处市集早已是关门闭市,即使有银两也不一定能买到东西了。即是你的脚力,就好好留着吧,无需如此。”静休一听此话,深感现在世道的混乱,再想起空相寺众僧人以及师傅师兄的生活处境,心中一阵阵反酸,一时对那些贼兵军阀恨之入骨,心想若是有一名君主能如太宗一般挽救黎明改是多好啊!虽然伙食不佳,但三人这顿午饭却是吃得有滋有味,当晚静休便在圆济寺住了下来,准备陪师傅师兄多呆几天,然后再辞行回天台山去。
第二天一早,静休从从床上翻了起来,他准备到镇子上找寻看看有没有卖粮食的。刚准备出门,就见静缘兴匆匆跑了过来道:“静休啊,好消息啊。”静休好奇问道:“什么好消息,让师兄你如此兴奋?”静缘道:“我刚才在外同附近的村民挖野菜时,听他们说,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率沙陀骑兵南下和宣汉节度使朱全会同各路讨贼官军大败黄巢,夺回了长安,将其逼至了山东,洛阳贼兵闻风而逃,据说天子已经从西川起身正在返回长安的途中。如今天子回归,贼寇大败,希望天下能够太平啊。”静休冷笑了一声道:“如今各藩镇节度使拥兵自重,互相争斗,名义上是为了光复大唐,讨逆贼寇,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各自利益,他们也比黄巢好不到哪里去,唯有打破这种割据的局面天下太平方才有希望。”静缘道:“这些国家大事,我倒是看不懂,不过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接下来静休陪同静缘四处挖野菜找食物,由于连年兵祸,百姓流离失所,已无人能安心种地了,于是大家都是靠野菜树皮草根生活,因此四处的野菜也被挖得踪迹罕见,花了整整两天时间,静休和静缘也没有挖到多少。不过静休身上还有些银两,这日他准备到市集去看看,看能不能买些食物回来。当他走了不到三里地,突然看见前方旌旗飘飘,车马滚滚,一条看不见尾的长龙正缓缓向这方驶来,静休施展轻功,飞到旁边土丘之上,站高远望,只见这支庞大的军队足有数万人之多,前面是数千人的铁甲骑兵,后面是数万人的长矛步兵,而队伍中间确实彩旗飞扬,官轿辆辆,而其中一辆十六人抬的黄色銮驾,精致无比,前后簇拥着上百名男女仆人,金甲侍卫,其大旗上并未打出将领姓氏,而是画了一条长长的金龙。静休心想:“这黄色金龙旗乃是皇家标志,而这十六人銮驾也只有皇家才能使用,如此多的军队,这样的排场,想必没有那个军阀有心思和胆量这样做,听闻天子已经从西川赶了回来,难道这就是护送天子的队伍?”待前军经过土丘下之时,只见前方帅旗上写了个大大的田字,田字旁边写着“大唐神策军军容使”这几个字,在中军处四名轿夫抬着一辆黄色官轿,想必里面坐的便是这田氏神策军军容使吧。半个时辰过去,后军方才到来,静休一看帅旗上面写着一个王字,这字却没有前军的那个田字大气恢弘了,也没有标出官职名称。只见有五名骑车黑马的将军在马背上威风凛凛,可当静休正准备扫目而去之时,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虽然五年过去了,但他仍是面容未改,如今穿上将军铠甲更是威风,即使身在这万人大军之中也掩盖不住他的一身英气。没错,他就是自己的结义大哥,王建。静休正准备喊叫,但毕竟这是天子队伍,倘若被当作刺客了岂不麻烦,倒不如跟在他们后面,看看他们今晚在那里安营扎寨,到时候再悄悄潜进大哥的军帐之中,给他一个惊喜。于是静休便悄悄尾随在了大军后面,一直跟着他们向前,知道傍晚,大军方才在空相寺山下安营扎寨,而天子行驾与众将帅便由金甲侍卫护送向山上走去。静休心想:“难道天子今晚要住在空相寺?这倒也不怪,这四周只有空相寺一处完好的建筑了,不可能让天子露宿山下吧。”于是静休也跟着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