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退婚 东宫妾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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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霍王妃一身素服站在院子里看下人们拆掉那些碍眼的彩绸灯笼,微微笑着甚是满意,其他侧妃们换好了素服纷纷出来,瞧见她在笑,忍不住有些害怕。睍莼璩晓
霍王妃却毫不忌讳地告诉她们:“就看皇上怎么下旨了,起码这一年半载里,咱们别担心再要大铺大张地操办这婚事,皇后死,可是了不得的事。”
家中小厮奔来说车马已准备好,请各位主子出门上车,霍王妃才用手帕掩一掩眼角,吩咐众人:“走吧,进宫哭一场,管她死了谁,把你们的委屈都哭出来便好。我倒是真要谢谢皇后,她死得可真是时候。”
深宫之中,皇后业已收殓停灵,六宫妃嫔在贵妃的带领下哭得伤心,而霍贵妃更是因为伤心过度晕过去,被皇帝勒令回去休息了。
朱昭仪对身边姐妹冷笑道:“她可真能装啊,眼下指不定在寝宫里笑呢。我现在看见她就觉得害怕,真恨不得跟了皇后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攴”
正如朱昭仪所言,霍贵妃根本没那么伤心,此刻闲闲地立在宫门前喝了半碗参汤,她喜欢听那准时准刻想起的丧钟声,仿佛是用刀在一下下剜着皇后的尸身,仿佛能看到那血淋淋的场景,好想听她痛苦的尖叫或呻吟,可惜再听不见,听不见了。
“竟让你死得这样痛快,贱妇!”霍贵妃怒而砸了手里的碗,吓得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娘娘,先歇一歇吧,明儿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到底有胆大的贴身宫女来劝,扶着主子往里头走遴。
霍贵妃静一静心绪,问她:“我妹妹进宫了吗?”
宫女忙答:“王妃娘娘和几位侧妃都进宫了,但说哭一哭便要回去,备着明日的事,说大家今天都累了,怕撑不住。明儿再来给您请安,望娘娘体谅。”
霍贵妃有些失望又有些不悦:“我晓得她避着我呢,也罢也罢,但凡她看好自己的儿子,我也不想对他们怎么样。”
“和韩府的婚事只怕要耽搁,没道理在皇后大丧里再成亲。”
霍贵妃冷笑,睨她一眼说:“这件事有我在一天,就逃不掉的。”
“可是……”宫女说着噤声了,但深知她家主子最厌恶下人说话吐吐吞吞,在霍贵妃发火前,忙凑上来附耳低语。
“真的?”霍贵妃脸上一阵青白,显然怒不可遏,“没想到泓儿也有瓜葛,我竟没有顾及到这些事,他都这样年纪了,身边有一两个女人也是正常的,可是竟如此没出息,和个妓女纠缠。”
“明日只怕韩小姐要过来,您得给些安抚吧。”
“那孩子虽不如西琳,也是可以担当一家女主人的,梁允泽瞎了眼才会这样糟践人家吧。”霍贵妃愤愤,又问,“现在他在哪里,也进宫了吧。”
“慎郡王被皇上拘在南书房里,还没见着呢。”
“皇上就是宠他,这样大的事情只说扔在南书房。”霍贵妃正怒,外头宫女说,太子妃来了,忙换了心情,等着见她的好儿媳。
这一边,梁允泓与父亲说完皇后丧礼的事,便说要去给皇后上香磕头,皇帝没说什么,只是在儿子临走时提了一句:“泽儿与韩府的婚事怕要耽搁了,朕不便对镇国公说客套的话,你替朕安抚几句,也是朕的心意。”
太子一一答过,出门要去皇后梓宫,但见耳房里烛火摇曳,有高大的身影晃来晃去,知道是被罚在那里闭门思过的梁允泽,莫名的,心里竟生了些嫉妒。
果然他还没走出书房,就听见小太监去了那耳房里,讨好谄媚地说着:“郡王爷,皇上叫您过去呢。”
梁允泓转身出门,却不走远,果然不久便听父皇那里传来斥骂,却一声声浸透了宠溺,还嚷嚷着:“混账东西你还躲?你还敢躲开?给朕过来!”
这种俨然父子之间的事,梁允泓从未体味过,虽然到了这个年纪也没必要被父亲这样训诫,可是心中总觉得缺了一块似的,更让人无法释怀的,是皇帝依然这样不顾年龄地对待他的侄子。
书房里,梁允泽一脸不乐意地杵在皇帝面前,盛怒的皇帝方才要揍他,却被躲开了,皇帝也真怒不起来,但还是骂道:“只会给朕闯祸,早知道你要造反这件事,偏偏在节骨眼儿上闹,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这不是在扇镇国公的耳光么?难道要朕替你去揉?”
梁允泽扑哧笑出来,皇帝气得要拿镇纸砸他,他这才恢复了正经,严肃地说:“婚事再紧要,也比不得皇后娘娘的事,还请皇上节哀顺变。”
“几十年结发之情,朕自然心痛,可这些年她做过什么又怎么算计朕,朕也一清二楚,那些情分早就淡得不见影了。何况她病了那么久,朕也早有准备。只可怜你的堂兄,是朕害了他。”皇帝到底露出落寞的神情,悲然看着侄子说,“先太子的妻儿,将来朕不在时,你要好好照顾他们。”
梁允泽心中一酸,默默点头了。
太子往皇后灵前去上香行礼后,便往母亲这里来,半途上遇见妻子,霍西琳拦着道:“母妃歇下了,明日再瞧也不迟。”又问太子,“皇上可是将皇后丧礼之事,交付给你了。”
梁允泓心不在焉地答着:“这是自然的,她的孙儿都还小,呵……当年将我排挤出宫,也万没想到有一日会是我来为她送终吧。”
霍西琳淡淡看丈夫一眼,却说道:“太子务必要对几位皇孙郡主好,这才显得您大度仁慈,不论怎样,外头看他们总是可怜人。当年的事也算是避讳,谁又会提呢。”
梁允泓一怔,忙挽了西琳的手道:“亏得你时时提醒我。西琳你可知我心中的怨恨和失落,偶尔迷了心智,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你不嫌我啰嗦便好了。”西琳莞尔,又问丈夫,“你看起来很不高兴,皇上说你什么了吗?”
“他怎么会说我呢,父皇对我总是很客气,好像一直觉得亏欠我想要弥补我,可越是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越生分。”太子摇摇头,叹息道,“他对侄子却很亲厚,不知道的人,只怕会把他们认作父子。”西琳静静地听着,她知道丈夫又在意起了缺失父爱这件事,有目共睹的是皇帝对侄子的偏爱异乎寻常,也不怪他耿耿于怀,可这样的事,却又是谁也无法左右的。如今只能劝劝丈夫,希望他能开怀,她温和地挽着丈夫的手,从容平淡地笑着:“据说皇上之所以疼爱侄子,是因为从前没有了你在跟前,疼爱侄子权当是疼爱你了,这么多年下来,您若让皇上一下子对侄子冷淡,也有些强人所难。相反的,对你若与对侄子一样的神情语气来说话,换做你,做得到像慎郡王那样对皇上吗?将心比心,也许皇上那里也很难过呢。”
太子却道:“他若真的想念我,为何不接我回来呢?他是帝王,保护自己的儿子就这么为难吗?莫说皇后势力庞大,他是连一个女人都敌不过?这么多年我孤零零在那里,除了母妃和韩家,他一直都不闻不问,他……”
“太子!”西琳见自己说了那么多,丈夫反而越发愤愤,且见他神情恍惚,似又有别的缘故,一下想起那金梅楼里的女子,心口竟是一抽搐。
“是我失态了。”梁允泓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又冲妻子微笑,“对不起,偶尔就是沉不住气。”
霍西琳却壮起胆子来,开口问:“太子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烦恼?今天郡王爷和韩小姐的婚事没成,你一直就显得很不安,母妃刚才……也问我了。”
梁允泓被说到敏感处,而他又没想好怎么对妻子说偲偲的事,遂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再不肯多说什么。霍西琳也是极有眼色的人,没有追问。可丈夫反常的表现显然已经给了她答案,那个金梅楼里的女子果然是有魔力的,她真的好想见一见。
郡王爷逃婚、皇后病故,京城这一天发生那么多的事,到了夜里也不得安生,可这一切对金梅楼而言毫无意义,她们最要紧的是鹤鹤失而复得,但此刻偲偲的屋子里却气氛肃然,好像完全没有因找到孩子而高兴。
偲偲脚踝脱臼,要四五天才能落地,醒来时接骨师已经为她疗好伤,女儿找回来本该高兴,可却因为从女儿口中听到真相,和舞依僵住了。此刻小鹤鹤正伏在母亲胸前睡得香,偲偲的手臂都麻了,舞依想过来把孩子抱开,却被狠狠瞪了一眼。
“你想怎样呢,打我还是骂我?事情都已经做了,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舞依一叉腰,索性冲着偲偲嚷嚷,“你给句爽快的话,这姐妹还做不做了?”
偲偲满肚子委屈涌上来,突然哭起来说:“你也不该拿鹤鹤吓我,我今天真的就要被吓死了,姐姐,鹤鹤是我的命啊,你现在还冲我发脾气。”
原来今日鹤鹤失踪一事,完全是舞依自导自演的,鹤鹤只是被她送去别的地方玩而已,算着要破坏梁允泽的婚事,算着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来找孩子,果然一切如她所料,只是不希望韩云霄出现,可那个男人还是来了。
“没有我,现在人家可就在洞房花烛啦,你甘心?”舞依恨恨,“你肯我还不肯呢,他要是敢跟韩云音上床,我一定阉了他。”
偲偲扑哧笑出声,索性冲舞依笑问:“姐姐心里还喜欢他?”
“是喜欢的,可与当初不同了。”舞依坐下来,握着偲偲的手,极认真地说,“我讲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恨他好些事,可我冷眼瞧着……哎,还是他最可靠,不然我也没得折腾这些。你晓得我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他有几分可怜相就心软了,何况我心里总觉得,他才会真正待你好。咱们退一万步来讲,你们好歹有个孩子,看在孩子的情分上,也……”
“嘘,姐姐小声些。”偲偲的情绪却突然没那么好了,看看胸前依然酣睡的女儿,才舒了口气,挪动身子把女儿放到床里头,小丫头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烦,但闻到母亲身上的气息,还是很快就安稳睡踏实了。偲偲这才对舞依说,“往后在她面前,还是别提父亲不父亲的了,她越来越聪明,懂的事也越来越多,姑娘们看得见看不见都会告诉她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我不敢再胡乱编写话来搪塞她,自然也不愿意告诉她事实。”
“罢了,鹤鹤是你的闺女,自然听你的。”舞依也扶着偲偲躺下去,为她放下帐子,“好好歇着吧,为了今天的事,某个人不定会怎么闹呢,咱们可得防备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偲偲苦笑:“既知道这样,何苦招惹她,她比不得端柔郡主,郡主和我从前一样,什么都搁在脸上,喊打喊杀的自以为聪明,可那是假聪明。但韩云音是真聪明,虽然也会冲动,终究那一个是直肠子,这一个不知道弯几道弯,我们怕算不过她。”
舞依冷笑:“她固然厉害,还有梁允泽在啊,他若任由韩云音欺负你,也白瞎我这次操心一场了。真到那一天,大不了和韩云音玉石俱焚喽,我还怕什么呢?”
“姐姐啊……”
夜半多语无意义,这天总是塌不下来的。翌日天明,皇帝昭告天下皇后去世,另有之前太子英年早逝,双重国丧之下,要求皇室宗亲禁婚守孝,三年为限。
这一道圣旨,是肃穆而严苛的,皇室成员三年不得婚嫁,男丁尚可,若在适婚年龄的女孩子们可就要耽误了,而恰恰落在这当口里,韩云音就是其中之一。纵然有皇帝赐婚的旨意在,一天不礼成,她和梁允泽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如此一来难不成真的要再等三年。
深宫之中,霍贵妃对此大光其火,显然她无法给镇国公一个交代,之前那些零零碎碎的事,不论怎么闹笑话,不论梁允泽怎么不肯就范,她想着大婚一成,总能给韩府一个交代,眼下倒好了,虽怪不上她,可她也没说话的底气。
不过镇国公在官场沉浮那么多年,当年能慧眼识得霍贵妃母子非池中之物,如今也不会太在乎女儿待字闺中多几年,他本就觉得用儿女情长牵绊的事,是不可靠的,自然霍贵妃送上.门来要他们和皇室绑在一起,谁又会不乐意呢。如是贵妃和韩府的关系尚可维持,但笑话还是这样生成了,总有那些长舌妇爱嚼舌根子,外头人便纷纷传言起来,说韩家的女人和礼亲王府慎郡王府相冲,怕是难成姻缘;又有人说是梁允泽另有相好,不愿和韩云音成亲,并且记恨从前的事,故意要让韩家出丑。
这些话一句变两句,两句变四句,越往后传越发没正形,无辜的只有这蜚言流语中心的两个人,而他们也不可能听不见看不到,京城说大不大,就这么几条街的事儿。
韩云音却没有消沉,她努力地好好活着,她相信只要自己不做出格失态的事,皇帝就没理由撤销这门婚事,黄卷圣旨还在家祠里供着呢,那可是皇帝的金口玉言。对她而言,这段日子反而能更好地计算一下,如何把那个贱女人连同她的孩子,从这个世界驱逐出去。
不过另一个人,似乎并没这么打算。
之后数日,宫内外忙着皇后的丧礼,丧礼隆重而繁复,虽然她穷尽一生都没得到最终想要的一切,也总算捞得死后哀荣,皇帝并没有亏待她和她的儿子。
更让朝臣宗室震惊的是,在皇后棺木葬入皇陵的那一日,皇帝扶着亡妻的灵位恸哭不止,说皇后是古往今来最贤惠之人,举目天下再无人能胜任中宫之职,何其痛哉。
皇帝当时只是这样哭一句,可里里外外的人都明白,皇帝没有言明的话是:朕不会续弦中宫之位。若要再直白一些,便就是:霍贵妃不会被立为皇后。
当时霍贵妃就站在皇陵之外,她没有进入这座陵墓,是因为皇帝说,这里是他和皇后合葬的地方,而霍贵妃百年之后,自有妃嫔园陵是她的去处。如此屈辱,谁还会巴巴地跟进去,而当这句话被完整以及引申着传到她耳里时,她恨不得当时就冲进去掀开棺木,把那个夺走她一切的女人挖出来挫骨扬灰。
回到皇宫,贵妃便疯了一般脱去了满身素服,更撕扯得破碎不堪,整个寝殿内扬满了白色舞依,她痛苦地瘫坐在殿中央,手上有被布条勒出的血印,更有些地方破皮沁血,一片惨白之中显得极其突兀。
“母妃……”依然穿着素白孝服的太子妃怯怯走进来,轻轻唤着她的婆婆,她看到的景象,也许会在几十年后重演,将来要成为皇后的她,也会被其他妃嫔如此嫉妒吗?
霍贵妃滞滞地看着儿媳,好一会儿才招手示意她走近,等儿媳到跟前才蹲下,便一把抱入怀里。大概这一下用力很猛,霍西琳可能被勒着了那里,脸都涨红了。
“霍家的女儿只能是一家女主人,不能做偏房,不做妾。西琳啊,你将来要成为最好的皇后,让你那没良心没眼界的公公瞧瞧,什么才是古往今来真正的贤惠。让他在地底下无颜见列祖列宗,让他羞愧让他自卑让他永生永世抬不起头……”
“母妃,不可以啊,您不能这样说父皇。”西琳好害怕皇帝突然出现,若他听见这一切,那婆婆完了,她和太子的一切也一定跟着完了。
霍贵妃却凄厉地笑起来:“怕什么?你是未来的皇后,你怕什么?”她露出狰狞和慈祥交杂,叫人看着不寒而栗的神情,抚摸着太子妃的脸颊,“我不怕皇帝不承认我,将来他作古了,泓儿会封我为皇后,为皇太后,我依然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霍家的女儿必须是女主人。”
霍西琳起先颤颤的怔怔的,可到底点头了。
宫墙之外,丧礼的痕迹正在被一点点消除,梁允泽从皇帝面前交代完事出宫来,便先径直回府去换了常服,而后到父母面前请过安,说起接下来要做的事,霍王妃听得拍手称快,礼亲王却希望儿子能三思而后行。
梁允泽却只是淡淡地解释:“早一些晚一些都要面对,何苦耽误她?总难免要伤害她,是迟早的事。”
这般说过,便策马往韩府来,这里也才一家老小从外头回来,马车轿子都在收拾,府里自然早撤干净了当日喜庆的装饰,不过小厮丫头看梁允泽的眼神,还是奇怪得很。
一位有年历的老嬷嬷不冷不热地说一声:“王爷等一等,小姐和夫人还在换衣裳。”
梁允泽不以为忤,只是问:“云霄是否在府里?”
那老嬷嬷不耐烦地睨一眼:“老爷和公子还没回府呢。”
见她如此态度,梁允泽也知没必要再问别的什么事,只独自在厅堂里坐着,很久也没人上茶,他倒不在意自己被冷落,更反思是否因自己的行为,给这家人带来了困扰。
当韩夫人带着女儿姗姗而来,因在国丧下,夏日装束不似从前姹紫嫣红,母女俩都是素素的藕色,倒也干净。
“王爷来,有什么事?”韩夫人心里老大不安的,一并连寒暄都省了。
韩云音却端着大家闺秀名媛淑女的姿态,又温和又亲切,只问梁允泽:“你忙碌好几天了,眼圈都乌青了,怎么不说好好歇息几天,来瞧我做什么?”
梁允泽有些尴尬,听她这样亲昵地言语,本想好的话,竟不忍心说出口了。
“罢了,你们年轻人说话吧,我乏了,老骨头经不起车马颠簸,这城里城外的实在吃不住。”韩夫人叹一声,又百般不放心地看看女儿和准女婿,到底还是离了。
“母亲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最近这么多事,她憔悴了很多。”目送母亲离开,韩云音轻轻一叹,冲梁允泽微笑,“泽哥哥也该多关心关心王妃娘娘还有姨娘们,我们正在最好的时候,长辈们却开始衰老了,泽哥哥可要留心啊。国事固然重要,家也不可轻慢。将来我嫁过门,一定好好替你服侍长辈,不叫你多操心。”
梁允泽面色沉郁,嘴角的笑那样不自然,他有些艰难地蠕动嘴唇:“云音,说起婚事,我想今日和你讲清楚。我是皇室子弟,三年后才能娶亲,我不想耽误你大好的年华,而我们之间的感情也绝对耗不起三年,眼下我尚能为了责任而娶你,三年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你只是官家女子,并不需遵守三年之限,我去恳求皇上撤销你我的婚事,为你再择佳婿好不好?”韩云音的笑僵在脸上,好似涂了层浆糊又被风干,脸眸中的目光都干涸紧绷,不是死了的那样子,可直勾勾看得人心颤。
“泽哥哥,你在说什么?”韩云音朝后退了半步,硬是挤出半丝笑容,“我、我不懂。”
梁允泽知道眼前的人很痛苦,可他又何尝不痛苦呢,遂耐心又说了一遍:“我去求皇上撤销指婚,我不能圈住你三年,把你大好的年华浪费掉。云音,我不值得你这样等的。”
“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我都等得起。”韩云音扑上来抓着梁允泽的袖子,“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泽哥哥,别抛弃我。”
“不是,云音你听我说。”梁允泽不得不推开云音,肢体上的纠缠让他很反感,“不是我要抛弃你,是我不愿耽误你,我配不上你,我这样的人真的配不上你。”
“你胡说,天下哪有女人是你配不上的,只有女人配不上你,你就是看不起我不喜欢我,你就是根本不想娶我。”韩云音哭起来,指着梁允泽问,“你心里还有金梅楼那个丑姑娘是不是?我知道你喜欢偲偲,你只喜欢偲偲。我哪里比不上她了,我哪里比不上她你说呀?”
“云音你别激动,我……”
“梁允泽我告诉你,皇上下旨撤销婚事的那一天,就是你来给我送终的日子,我不会妥协的,我绝对不会接受。”她犀利地警告梁允泽,在最后一瞬又崩溃哭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要为了我这样的人伤害自己,云音啊,你的人生……”
“闭嘴!梁允泽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云音咆哮着,指着梁允泽骂,“六年前你毁了堂姐的幸福,如果不是季家收留姐姐,她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如今你又要悔婚,你觉得我被你抛弃后,还有哪一家人敢要我?就连季家都没了,还有谁敢娶我?韩家的女儿欠你的吗?你为什么要一二再地侮辱我们?”
梁允泽沉默了,看着失态崩溃的韩云音,这一切都是他之前就预想到的,只是他反感韩云音把罪责归咎给偲偲,这和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