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怒斥(2 / 2)
石太璞不?肯让阮钰相?助,自己拄拐进门,阮钰不?便勉强,只好由他。然而阮钰更不?曾想到,他才关上院门,那石太璞将拐杖一扔,大步走到石桌前,端起茶水就喝,竟又是一副完好无损的模样。
阮钰顿时哑然,迟疑开口:“石兄,你这是?”
石太璞哈哈一笑,大剌剌坐下来,爽快说?道:“相?公?有所不?知,石某如今能否顺利娶得如意佳人,便全看这拄拐的‘伤腿’了。”
阮钰好奇道:“此话何解?”
石太璞抹把嘴,压低声音道:“石某素信相?公?为人,此事不?告知别人,却不?怕告知相?公?。”他嘿嘿一笑,“此事从几日前说?起,听了相?公?规劝后,石某就好生?劝说?了那鬼妻。大约是她?夫君雇佣石某将她?钉入坟中?一事,着实叫她?伤了心,她?竟不?曾多有流连,真回到地府去,要跟负心汉再不?相?见了。而后石某归家,便接到了一桩生?意。”
那日有个姓翁的老叟乘车而来,还?带着满满一大车礼,绫罗金银应有尽有,说?是女?儿?生?了鬼病,特来请石太璞上门驱鬼。
翁叟家资如此豪富,石太璞自不?会拒绝,当即跟着去了。待到了之后,他便见到有个少女?气息微弱躺在床上,据说?已数日不?能开口说?话了,然而在他去了时,那少女?竟道出一句“良医至矣”,似乎笃定他能将此病治愈。
而后,他自然要询问病情详细。
翁叟这才告知于他,原来白日里常有个少年?前来与少女?同睡,一时有一时无,捉之不?到,定然是鬼。
石太璞道:“作祟迷惑女?子者,大多时候非鬼即狐,如这般白日能现身者,又以狐居多。石某不?能驱狐,便与翁家说?明。孰料翁叟竟是斩钉截铁,断定必然非狐,石某见他笃定,也就画了张符给?他,并?留宿翁家,想要多查看一番。”
当日夜里,就有个少年?前来,原来他正是作祟之鬼,而从他口中?,石太璞方知翁叟一家尽皆是狐,也才知为何翁叟断定是鬼作祟了。
“相?公?定猜不?到他来找石某作甚。”说?到此处时,石太璞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续道,“那鬼对石某甚是敬重,愿意主动?离去,不?仅如此,他还?告知石某,翁家有长女?长亭,比他所迷红亭更美,正合适给?石某做个妻子。石某次日见了长亭姑娘,果真极美,自然生?出娶妻之意。那鬼说?了个法子,石某深觉可行,推说?要回来制药,便先告辞了。”
“如今那鬼仍在翁家作祟,石某依言暂且不?去,待翁家受不?住时,翁叟定会再来相?请。到时只要石某佯装这腿受伤,去不?得他家,再提及自己并?无妻室,那翁叟为救红亭,也会将长亭许婚。而石某与鬼早有约定,待石某再去时,他便离开,石某则能得美人在怀,岂不?快哉?如今相?公?相?请,石某欣然赴约,不?过做戏要做全,这才拄拐而来。”
听石太璞叙说?时,阮钰先前还?含笑而听,但?听到后面,却是笑意渐渐褪去,眉头也紧紧蹙起。
他与石太璞结交,不?为身份,而是此人性情豪爽重义,是个品行不?坏的,可如今他洋洋自得,居然是想要以人亲妹性命要挟,强娶她?为妻?纵然那翁叟一家是狐,石太璞有法术在身,莫非就能这般欺侮么?趁人之危,可耻可鄙!
石太璞原本说?得兴起,但?说?完后,却见阮钰神情难看,声音便小了些。
对于读书人,他还?是敬重的,尤其阮钰不?在意他身份如何,从来表里如一,更是他十分看重的友人。如今见阮钰不?悦,他也有些忐忑起来。
石太璞试探开口:“阮相?公?,可是石某嗓门太大?”
阮钰见石太璞还?不?知错处,忍了又忍,终是愤然说?道:“石兄,你怎会做出如此、如此可恨之事?那翁氏一家受了鬼害,原本就是那鬼太恶,你竟还?与鬼合谋,要威胁翁氏,你、你……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到后来,阮钰恨不?能痛骂出来。
平了平心绪,阮钰冷声道:“石兄,你既然想娶长亭姑娘,想来是看重她?的,可你如今这行径,却是极尽轻蔑。莫怪阮某妄加猜测,在阮某看来,你这分明是轻视狐类,故而才听从那恶鬼之言,与他同流合污。他随意侮辱红亭姑娘,你就将长亭姑娘视为随意可得之物,更是全不?将翁叟当作正经岳父看待。”他神情肃然,“阮某不?才,却不?会与如此小人为伍。若石兄执迷不?悟,阮某也只能与你割袍断义,从此再不?往来!”
至于那翁叟一家,阮钰也绝不?会让石太璞得逞,他虽无法术,却也抄出了几篇通溟兄能勉强认可的诗文,情愿前往翁家,将那鬼驱逐了去。
应辰从来只见阮钰温声软语,为人和气,不?料如今竟被触怒至此,叫应辰心中?也生?出一股怒意,瞥向石太璞时,眸光森寒。
而石太璞万不?曾想到阮钰说?出了这一通话来,当真是如遭雷击,竟动?弹不?得。他将阮钰这番话在脑中?过了好几遍,才明白其所言之意。
这一瞬,石太璞脸色乍青乍白,忽然清明起来,随即就是满脸惭色。
的确,他从来都是豪爽好义的,若是听人做出这等事来,也必然义愤填膺,怎么自己却好像迷了心窍一般,竟然要听从这样的馊主意!
仔细一想,那鬼夜间而来,开口就是一番什么鬼迷狐狸不?伤阴德之言,又是百般恭维,要送他美人,真是鬼话连篇。偏偏他还?是被戳中?了心中?痒处,竟冲昏了头,还?真打算做出无耻之事。他本是去驱鬼的,却跟鬼勾结起来,如何对得住学?来的这一门驱鬼之法?
想到此,石太璞又羞又愧,一巴掌抡起来,抽肿了自己的脸。
阮钰没料到他突然对自己动?手,不?由一愣,随后见他羞愧难当,心中?的郁气才消退了些。
应辰本要出手惩戒石太璞,见阮钰这时消气,才暂且收手。
石太璞全不?知这些,狠狠抽了自己后,垂头说?道:“阮相?公?教训得是,是石某想岔了,险些酿成大错。”他反省再三,又急忙说?道,“细细思索,石某在知晓翁老一家是狐后,似乎的确太过轻佻,此乃大错,而后意图威胁翁老一家,更是大错特错。石某如今知错了,万请相?公?见谅,石某回头就上门驱鬼,再不?会听那鬼的花言巧语。”
阮钰原本便是个性子温和的,见石太璞诚心忏悔,便消了气,郑重说?道:“石兄知错,日后也莫要再犯才好。”
石太璞指天立誓:“阮相?公?放心,石某绝不?会再犯。若违此誓,宁可五雷轰顶,绝不?反悔!”
见他如此,阮钰一丝余怒也无了。
两人静默半晌。
阮钰的声音更温和些,说?道:“今日小生?言语严厉,石兄莫要见怪。”
石太璞忙道不?敢,而后,他露出一抹迟疑之色,又说?:“只是,石某对长亭姑娘当真是一见倾心,想要娶她?为妻。阮相?公?,你可会因此怪罪?”
阮钰摇头道:“窈窕佳人,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可怪罪的?小生?只是不?愿石兄做那小人之事,若是正经求娶,且亲事能成,小生?只会为石兄欢喜。”
石太璞放下心中?大石,露出笑容,说?道:“石某先去给?翁家将鬼患除了,之后再多备办彩礼,请媒人上门求亲。”
阮钰点点头,又问:“若是翁家不?肯,石兄却要如何?”
他虽不?曾娶妻,可也明白娶妻不?仅是为妻子,也是两家交好,不?可轻慢。
石太璞诚恳言道:“若是翁家不?肯,石某便多求几次,多增彩礼,若是翁家还?有要求,石某也将尽力做到。而若是百般求恳也不?成……那石某也绝不?会再用先前那等手段,绝不?强求。”
阮钰这才满意,赞道:“石兄如此,才是正道。”
之后,石太璞便与阮钰商讨,要备办多少彩礼才显诚意,要如何表露诚心才能得到翁家允许。阮钰见他已然悔改了,虽不?懂这事,但?也尽力同他商议。
应辰这时也是平常模样,见阮钰竭力出主意时,微微露出一抹笑来。
他对石太璞仍很?不?喜,不?过他是阮钰而不?喜,如今阮钰不?再气恼,他也是瞧再阮钰面上,才不?曾对其施与惩戒而已。
过后,阮钰好饭好菜招待了石太璞,而石太璞归心似箭,将拐杖夹在腋下,同阮钰告别。
·
在离开阮钰家中?后,石太璞将拐杖随手扔了,径直坐车去了翁家。
这一回他不?再装模作样,只用符寻到那鬼少年?的下落,也不?听他废话,就利落地将其收服,牢牢镇压在器物之内。
收服此鬼后,红亭自然病愈,石太璞也并?不?拖延,爽利同翁家众人告别。
翁叟见他这样快就将鬼物除去,还?道他之前几日当真是在家中?好生?准备,顿时十分感激,驱车直将他送回家中?,又为表心意,送来许多财物。
石太璞照常收下,并?不?曾露出什么异状,但?回头却是找了从前他除过邪祟的富贵人家询问,若他要想给?富贵人家的小姐提亲,该如何为之。
那富户的主人愿意与石太璞交好,听闻他之疑惑,便提出一个建议——要去给?他们这类人家提亲,最为要紧的,还?是寻一个得力的大媒。
作者有话要说:《胡四姐》《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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