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打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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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靖国公府,宋濯匆匆往宸王府赶。
才进大门,蓉双就迎了出来:“表姑娘病了,发着高烧。”
宋濯心下一紧,抿唇不语,过了一会才道:“她在碧云轩外面站了多久。”
“从早上站到晚上戌时,站了足足六个时辰。任人怎么劝她都不理,直到晕了过去,才被人抬了回去。请大夫瞧过,醒后却一直不吃药。”
宋濯说不出什么感受,心,似痛似恼,脚步一转,就往梦竹居而去。
他要娶玉华,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不见她,是不想她闹,因为她闹也没用!谁也不能改变这件事!
她为何非要逼得大家撕破脸皮!
宋濯脚步生风地走进梦竹居,带着外面的冷意和恼意,但房间里的浓重药味一冲,全都消散殆尽。
地上还残留着点点药迹,屋里的药味纵然是开着窗也冲不走,不知是打翻了多少次药才如此。
宁卿平躺在床上,墨发铺洒了一枕,小脸瘦得都有些脱了形。宋濯看着,心一秋,像是被针刺着一般痛。
纵然有再多的怒火,看着她这样,他也发不起来。
看着她干得起皮的唇,宋濯心下一沉,冷冷扫了初蕊一眼:“把药揣上来。”
“是。”初蕊见到宋濯,又是高兴又是怕,她还以为姑娘真的失宠了。世子还来瞧姑娘,真是谢天谢地。
初蕊揣着药走进来,宋濯坐到床边,把宁卿扶起来,圈在怀里。她滚烫的身子一贴到他身上,他的心就软了,忍不住垂首吻了吻她的娇唇。
再抬起头,发现宁卿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大眼紧紧地看着他,重喘了一口气,才用略显干哑的声音说:“你总算来了。”
宋濯沉默,把药送到她唇边,声音微冷,却低柔:“来,把药喝了。”
宁卿侧头避开,闭上眼,泪水就滑了下来:“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娶不娶我?”
宋濯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抚着她的背安慰,柔声哄道:“表哥会一直在卿卿身边的。即使是玉华进了门,表哥待卿卿的心也不会变,你不要怕,也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求的味道。
但宁卿却一把推开他,半碗药酒到了他的身上,她嘶哑的声音近乎于低吼:“不要说一大堆花言巧语哄骗我,你究竟娶不娶,给句准话!”
“宁卿!”宋濯俊脸一沉。他宋濯,从未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唯独对她,已经足够迁就包容了,难道还不够吗?“砰”地一声,药碗被狠狠摔到地上:“你既然非要闹,那本世子就跟你说个明白,本世子要娶的是玉华,你只能做妾。”
“我配不起你,对不对?”宁卿仰躺在床上,闭着眼,喘得好像都不能呼吸了:“我一个低贱的小商女,配不起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对不对?”
她的声音,她的话,让他心脏微颤,但他不会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声音冷硬:“对!你不要再闹腾,等过了年就搬到西院去。”
说罢转身而去。
宁卿卷缩在床上,哭得嘶声力歇。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万万没想到,心会痛成这样。
外间,初蕊见宁卿哭,她也哭,慧苹脸色发白,神情很复杂。
雨晴和瞳儿坐在一边面面相觑,她们早就猜到姑娘心思不纯,好高骛远,妄图给世子当正妻。就是没料到玉华郡主都回来了,世子也各种明示暗示了,她居然还敢肖想,真不知是说她糊涂死心眼,还是没自知之明。
经过今晚,她应该乖乖认命了吧!要是再折腾,受罪的也是她们。
但是,第二天瞳儿再次揣药进去,宁卿还是不喝,瞳儿和雨晴都快崩溃了!瞳儿立刻就跑去回宋濯。
她还闹!有完没完!宋濯大怒:“灌!”
雨晴和瞳儿只好带了两名嬷嬷去灌了两日。
初蕊和慧苹看着宁卿被人这么粗鲁地按着灌药,心痛得直掉泪。为怕宁卿又遭罪,今天的药,慧苹一把抢过,说一定会劝她喝下。
慧苹道:“姑娘这是何苦,世子对姑娘这般好,就算是做妾,也不会被欺负了去。给世子做妾,也不是丢脸的事。瞧莹雅和雪妍,她们还是官家小姐呢。”
“对啊!”初蕊哭得都没眼泪了,“姑娘在这里,把六姑娘和八姑娘都羡慕得快疯了,别人争破头都没得着的事儿,姑娘还嫌不够?”
慧苹和初蕊怎么也理角不了,宁卿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儿。
任她们怎么说,宁卿只呆呆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
她想逃离,但四面八方都是他筑起的墙,都是他的爪牙,她跑不掉。他逼她做妾,她只想自己病死了事。
“雨晴姐姐,你们这里有掸子吗?”外面来了一个丫鬟,是别院的。
“怎么了,你们那没有?”雨晴道。
那丫鬟说:“我们那自然有,就是不够用了。算着时间,最多十天,王爷就要抵京了,侧妃让我们把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颗尘埃都不准见。”
“你等着。”雨晴把梦竹居的几个掸子都给了她。那丫鬟谢过就离开了。
床上的宁卿听着外面的话一怔,急忙抓住慧苹的手:“外面在说什么?谁要回来了?”
“是王爷要回来了。”慧苹说:“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王爷就会回京过年,过了征月十五就走。不过这回要呆到明年五月……”
说到这突然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说。因为宋濯与程玉华已经订亲了,婚期是明年五月二十。
宁卿却没理会什么十五或五月,她只知道宸王要回来了!她那位权势滔天的姑父!
宁卿挣扎着爬起来,初蕊立刻扶着她:“姑娘,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宁卿的声音有些沙哑:“把药揣过来。”
“姑娘,你终于愿意喝药了!”初蕊大喜。
慧苹把药送上,宁卿捧着药碗一饮而尽,慧苹很激动,姑娘总算想通了!
外面的雨晴和瞳儿得知宁卿终于愿意喝药,俱是松了口气,瞳儿立刻奔到碧云轩,把这个消息告诉宋濯。
宋濯闻言,大大地松出了口气,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光,把手中的文书一掷,就快步跑了出去,急不及待地去梦竹居瞧宁卿。
宁卿正坐在榻上吃饭。
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披着兔毛大氅,乌黑的云发未梳,松松地披散而下,更衬得她脸色苍白。病了这些天,她原本还有着婴儿肥的小脸瘦得小下巴尖尖的,但精神却不错。
宋濯瞧着她又是怜又是爱,宁卿看到宋濯来了,只略扫了他一眼,别说是行礼问好,就是连正眼也没有给一个,依然挖着小米粥吃。
慧苹初蕊见状,脸都白了,暗暗替宁卿着急,生怕宁卿又惹了宋濯不快。
宋濯被她无视,心中一赌,但想到她接受了现实,不再闹腾,也不在意她使性子。
在她对面坐下,用筷子把她平时爱吃的都挑出来,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上。
宁卿干脆啪地一声,把碗放下,下了榻,身子一转就回到卧室,歪在床上躺下。
她居然这样甩他的面子!宋濯有些气,但还是忍住了。
回到碧云轩,让蓉双到外面琳琅轩把最新款的几套首饰全都买了回来,连着程玉华给的血焰暧玉镯,一起送到梦竹居,
……
这日,程玉华来找悦和郡主玩儿。
“回来好些日子,却一直不得空,今儿个总算抽出些时间来看望表妹们,大家莫怪才好。”程玉华笑道。
屋子里坐着悦和郡主、端凌县主和宋绮芜,与程玉华一起来的,还有她在程家的三个堂妹们,分别叫程玉丹、程玉婉和程玉怡。
“你个大红人,谁敢责怪你。”悦和郡主笑道:“谁不知道皇祖母疼你,天天都召你进宫相伴讲佛经,现在你百性之中抽空,咱们谢菩萨都来不及!”
悦和郡主这话引得一片笑声,一屋子姑娘说说笑笑倒是开心,程玉丹咯咯笑着说:“不是有个宁家表妹,怎么不见她呀?”
悦和郡主眸光微闪,只说:“最近天气冷,她身子弱,病着了。”
“气都气病了。”端凌县主向来是个刺球儿,最是唯恐天下不乱。
“气病了,莫不是因为大姐姐回来了吧?”程玉丹冷哼一声:“一个妾而已,气性好大呀!”
“丹儿!”程玉华轻喝一声。
程玉丹立刻住了嘴,不敢多言。
“都是一家子亲戚姐妹,她既病着,自然不来。不过我难得来一次,再不与她结交,可就遗憾了!走,悦和,咱们去瞧瞧她。”程玉华起身。
“对啊,去看看。郡主姐姐你是最要去的,谁不知道你平时跟宁表妹最好好。”端凌县主笑吟吟地道。
悦和郡主大怒,恨恨地扫了端凌县主一眼。
程玉华才是未来的世子妃,也是宸王府的未来主母,自己讨好过宁卿,现在落入程玉华眼里,算是什么?悦和郡主可不想被程玉华讨厌。
程玉丹三人面露不悦,但程玉华却很大度,拉着悦和郡主的手笑道:“既然你们要好,就更好了,一会你可要多引荐引荐。”
悦和郡主眉头一跳,不知程玉华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但不论真假,至少程玉华摆出了态度——她要做贤妇!丈夫的宠妾,她就多包容些。
悦和郡主松了口气,“走,她住梦竹居。”
程玉丹三人有些不满,她们都是贵族小姐,大姐姐更是郡主,是未来的世子妃,一个要做贱妾的小商女而已,就大姐姐真想见,招她来就是了,凭什么要自降身价地去瞧她!
虽然不满,但却不敢作声。
一行来说说笑笑地往梦竹居而去。宋绮芜悄悄打发个丫鬟出去:“去给表姐说一声,就说玉华郡主和程家的表姐妹来了,让她做好准备。”
那丫鬟急急跑了去报。
慧苹闻言脸上一僵,初蕊脸色发白地站起来:“她来干什么?是来打压我们姑娘?”
“要打压的话,哪会亲自来。”雨晴连忙给程玉华说好话。“郡主是一心跟姑娘交好。”
宁卿冷冷瞥了她一眼:“你和瞳儿去备茶,把上好的雪云尖拿出来。慧苹初蕊侍候我梳妆。”
雨晴和瞳儿见她积极,俱是松了口气,连忙去准备。
“上次世子不是让琳琅轩送了一套朝花坠月红宝石头面来?我要戴这个!”宁卿往铜镜前一坐,就指使起来:“初蕊,把我新做的那套衣裳拿出来。”
初蕊跃跃欲试地去翻衣裳,现在那个什么玉华郡主要来打压她家姑娘,她家姑娘自然要做最好的出去震一震她!
慧苹却小脸一白:“姑娘……还是打扮得素简些好。”
“我就要这样!”
慧苹急得直冒冷汗:“姑娘,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那到底是未来的世子妃,姑娘将来还得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你何苦要争一时之气,而埋下将来的祸根?”
宁卿大怒:“你给不给我上妆,不给我自己来!”
慧苹眼中含泪,见劝不过,只好由着她。
程玉华一群姑娘已经吱吱喳喳地来到了梦竹居门口,程玉丹说:“这就是梦竹居?很小啊!”
悦和郡主眉头跳了跳,小!确实是比她们住的院子小了些,但里面的摆设,她们的院子却连一半也及不上!
悦和郡主暗暗担心,要是里面的摆设被程家人看到了,定会闹出什么事儿!已经有二等丫鬟来开门:“郡主县主,各位姑娘们快请进!”
一行人鱼灌而入。当走时屋子时,悦和郡主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很多昂贵的摆设已经收了起来,但还是有些实在收不了,所以看着与悦和郡主等正经姑娘差不多。
宋绮芜勾了勾唇角,她要丫鬟给宁卿通报,就是这个意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是宁卿住得太好,用得太好,太过受宠,必遭程玉华忌惮或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