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可怜的石苞(1 / 2)
好了,该来介绍一下晋军的大概情况了。
原先仅仅只是都督扬州军事的晋军主帅石苞之所以能够提前荣升大司马,还能够统领包括晋廷中央军在内的十二万晋军发起南征,严格的说起来,石苞还真得感谢张志的蝴蝶翅膀。
之前司马昭父子安排司马望都督雍凉益三州军事这点绝对没错,有经验有资历也有威望的望大爷也绝对是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只不过司马望被调到了西线之后,晋廷又暴露了一个问题就是朝中缺乏老将坐镇,尤其是在晋军还得与东吴对峙和时刻防范胡人作乱的情况下,晋军更需要一个有经验有能力的老将留守洛阳,时刻准备着统领中军增援各处战场。
屡屡在淮南战事中表现耀眼的石苞也因此脱颖而出,司马望前脚才刚离开洛阳,石苞后脚就被调回了洛阳担任大司马,接替司马望担任了晋军的救火队长角色,其后司马望意外惨败,汉军还奇迹般的杀出了南中光复了成都,司马望便和司马炎的亲弟弟司马攸一起,成为了晋军援军主帅的热门人选。
石苞的好运气也还在继续,尽管他出身寒门,基本上都是中正大院出身晋廷重臣普遍都瞧不起他,也纷纷推举晋廷头号重臣贾充的女婿司马攸为帅,然而因为司马攸太过聪明还曾经是司马炎竞争对手的缘故,司马炎还是不顾众人反对,坚决任命了石苞为援军主帅,给了石苞到西线大展拳脚的机会。
不过石苞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个位置而欢喜激动,相反的,在朝堂上接过这个位置时,石苞的神情颇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还硬着头皮向司马炎提出了一个恳求——请求司马炎赐予他假节钺的权力,让他可以不经请旨就斩杀持节将官和两千石以下的将官。
石苞的这个过份要求也马上招来了中正大院子弟的群起而攻,好些中正大院出身的朝臣还公然质问石苞此举何意,是否想效仿钟会在蜀地割据称王?石苞也不得不耐心解释,说自己是担心军令不畅,将官不服,为了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指挥全军将士,所以才请求司马炎赐予自己这个特权。
仍然还好,石苞碰上的是羊车临幸之前的司马炎,知道石苞是担心他自己出身寒微,压制不住几乎全部都是中正大院出身的中军将领,也知道军中只能有一个大脑,司马炎权衡再三之后,还是咬牙赐给了石苞假节钺的特权。然而就在石苞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司马炎却又采纳了荀勖的建议,安排了名门望族太原王家出身的王琛给石苞担任监军。
见司马炎如此安排,石苞当然明白不仅中正大院出身的晋廷朝臣对自己不放心,司马炎同样也对自己留了一手,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石苞也别无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接过这个差使,也早早就做好了被王琛羞辱刁难的心里准备。
不过石苞又很快发现,晋军队伍中,有胆量公然羞辱掣肘自己的绝对不止王琛一个——司马炎安排给他的参军孙楚在初次见到他时,就根本不屑向他行礼,还牛叉哄哄的直接对石苞说道:“天子令我来参你的军事,以后军中文书,需由我过手审阅之后再转递给你。”
听到这话,年轻气盛的石苞第六子石崇马上大发雷霆,几乎想当场就和孙楚动手,然而随军出征的石苞次子石乔却死死拉住了六弟,石苞也向六儿子连使眼色,示意石崇冷静——原因也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孙楚不但是名门世家出身,还是司马家大恩公孙资的孙子,和孙家翻了脸,中正大院的子弟们绝对只会站队孙家,而不会站队石家。
好在晋军队伍里也不全是王琛和孙楚这些高官子弟,至少寒门出身的平虏护军文鸯、文虎兄弟和都官从事孙铄就很听石苞的话,和石苞的两个儿子石乔和石崇一起,可以给石苞当心腹用,同时以爰靓、皇甫阊为代表的关中将领也比较听话,再加上石苞本人也小心翼翼的忍气吞声,晋军后军还是在汉中顺利完成了军队集结,合兵一十二万走金牛大道南下蜀地。
其实石苞还更希望汉军能够迅速向北扩张,最好是直接扩张到汉德一带,也早早就给晋廷梓潼太守皇甫晏下令,让他全力固守剑阁,宁可丢掉梓潼城也不能丢掉剑阁。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张志的保守谨慎却远远超过了石苞的想象,竟然只是向北扩张到了绵竹一带就停止了进兵,同时武阳城的迅速陷落也大大出乎了石苞的预料,所以在剑阁一带与梓潼晋军的主力会合之后,石苞便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准备先统一战术方针,然后再南下作战。
“……目前的形势是这样,伪汉贼军止步于绵竹,还在那里深沟高垒抢先修筑营地,摆明了是想诱使我军决战于绵竹,先通过守垒战消耗我军的兵力士气,然后再图谋反击。同时根据老夫掌握的情报,张志小儿也尤其擅长这种防守反击的战术,我们如果长驱直入,直捣绵竹,也肯定只会正中张志小儿的下怀,于战不利。”
向众人明白指出了张志的战术打算后,石苞又说道:“所以老夫决定,我们这一战不能按照张志小儿意愿直取绵竹,只能是南下到涪县即可,然后同样深沟高垒准备长期久战,同时分出骑兵骚扰绵竹周边各地,让张志小儿和降贼蜀人昼夜不得安宁,逼迫张志小儿主动北上决战。”
“大帅所言极是。”文鸯立即赞同道:“贼军已有周密准备,南下绵竹强行攻坚,一旦不能迅速攻克,我军士气必然受到影响,容易给伪汉贼军以可乘之机,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骚扰手段逼迫贼军主动北上决战,这样我军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我反对!”参军孙楚马上开口,嚷嚷道:“这么做要打到什么时候?我们会同了梓潼的军队以后,兵力已经多达十四万人,每天的粮草开支巨大,时间久了,朝廷必然不堪重负。”
“孙参军放心。”石苞强笑着解释道:“在出征前,天子已经亲口承诺会动用全国之力保证我们的粮草军需,我大晋的国力是贼军的数十倍,长期对峙,先被拖垮的只会是伪汉贼军,不会是我们。”
“那也不能这么挥霍啊?”孙楚又嚷嚷道:“我军的兵力是贼军的三倍,完全可以直捣贼巢,生擒张志小儿,怎么都强过耗钱耗粮的长期对峙,增加朝廷负担。”
用力咬了咬牙齿,石苞再次强笑道:“孙参军莫要轻敌,不要忘了司马老都督的教训,司马老都督就是因为轻敌大意,被张志小儿诱到了远离后方的味县决战,导致九万大军被张志小儿的三万贼军击败,现在我们的情况也和老都督当时所处的情况差不多,所以一旦轻敌冒进,便极有可能重蹈覆辙。”
确实是对石苞这个主帅一万个不服气,孙楚又马上开口辩驳,指出司马望被汉军的弱势兵力击败是因为南中地形不适合骑兵作战,而成都平原的地势开阔,不仅有利于骑兵机动作战,同时数量过万的晋军骑兵也能对汉军形成绝对的机动优势,也坚决主张速战速决,直接进兵绵竹发起决战。
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孙楚的胡搅蛮缠,石苞只能是提高声音说道:“老夫是全军主帅,老夫决定了怎么打,就怎么打!抗令不尊者,军法从事!”
石苞依然还是没能镇住中正大院的翘楚孙楚,孙楚又极不服气的转向王琛问道:“王监军,大帅坚持要浪费朝廷的钱粮,你怎么也不说一句话?”
“孙参军休得气恼,大帅是全军之主,他如何决定,我们只能劝谏,不能抗阻。”
王琛终于开口,先是劝了孙楚一句,然后王琛又转向石苞问道:“不过大帅,梓潼太守皇甫晏禀报说我们军中有内奸的情况,你是怎么看的?我军之中如果真的有人暗中勾结伪汉贼军,试图与张志小儿平分蜀地,这样的事可是非同小可,我们不能不重视啊。”“离间计而已。”石苞想都不想就说道:“老夫敢打赌,那个所谓的蜀地名士何攀,一定是张志小儿派来诈降的,张志妄图利用何攀散播谣言,让我军将帅互相猜疑,互不信任,然后他就可以乘机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