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齐楚姑娘(2 / 2)
她最近女儿态大显,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姑娘忽然变得懂事一般,过去假小子之类的装束家常便饭,对于姐妹亲情似乎也没怎么看重,今天却急于见到姐姐。
父母双亡,现在只有大姐能够主张自己的终身大事。
少顷,便有车马鼓乐喧天,辰时二刻左右,先由太子府仪卫营军士前导,通通都是身高八尺的健儿马悬赤色杀威棒开路,分两厢前导至驿站,然后分列驿馆两侧,唰唰唰铺好红毯,持戈站定;天行毅看着架势熏赫,不禁失笑,翘着二郎腿看他们作秀。
稍后片刻,太子府礼宾处詹事官员来到,查阅了仪仗,对着健儿们道:“兄弟们听真,太子妃立时便至。”
天行毅对这种阵仗视若无睹,尔朱英皇却极羡慕,心内暗暗赞叹:“姐姐妹妹嫁的都是世间君王,这等仪仗,煞是威风。真正不枉此生。”
想到天行毅,便甜蜜蜜的偷看他一眼,她只觉天行毅如此英雄,又有众镜刀加持,将来怕不比这更加英雄了得,心内暗暗欢喜。
正在欢喜甜蜜处,遐想万分,不由痴了,不远处,一个女子娉娉婷婷压下轿子,走了出来,见了尔朱英皇,紧趋几步,叫道:“二小姐。”
尔朱英皇一见这女子,立时喜出望外,这女子正是当时大姐陪嫁丫鬟齐楚,长得甚为标致,在闺中时,与大姐相处极好,与自己感情也不错,情如姊妹;这时但见她一身的绫罗绸缎,头上金翠插满,那根金步摇上的饰物也都是纯金打造,顾盼之间,自生光辉,神采奕奕,对周遭仪卫目不斜视,举止自如,竟自尊贵气质已成,早非当日侍女模样。
二人刹那抱在一处,贴耳娇语,刹那回复昔日姐妹状,一路细语上了同一软轿。
天行毅见尔朱英皇与她搂搂抱抱,心想姐妹已经见面,一颗极为戒备的心放松下来,接下来的事对他来说就是跟太子见见,寒暄一番,然后便是离开此处去雪域都护府。
软轿之内,尔朱英皇已经极为自如了,在女孩见面寒暄关于容颜、关于妆扮、关于头面之类的寻常切磋之后开始问起关于姐姐这几年的近况。
齐楚有一点儿黯然,尔朱英皇还是正开心,未曾关注到齐楚脸上的些微变化,犹自如梦境般仰着头透过轿帘子轻轻的道:“姐姐好幸福,太子对姐姐一定很好很好吧。你都在姐姐身边,一定都可以观察得到。”
齐楚轻微的“嗯”了一声,谈到太子妃,她的表情略略有些不自然。道:“二小姐,我给你介绍略阳城吧,咱们这一路经过,都是些好吃好玩的地儿,略阳虽是北卫国近边要塞,但民风淳朴,吃的喝的都有独特西北风味,和你白马南国大不相同。”
尔朱英皇笑道:“齐楚姐姐,吃吃喝喝有的是时间啦,等我见了姐姐,和她说些事儿,说完了你便带我来,咱们须是一家一家的吃过去,你瞧好是不好?”
齐楚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尔朱英皇忽然也意会到了这种尴尬冷场,转过脸来,看着齐楚,只见她的面色极为阴寒肃穆苍白,不由得呆了,便轻声道:“齐楚姐姐,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你别吓我。”
齐楚揽住她的肩膀,用力搂紧,忽然悲声道:“二小姐,我对不住大将军,对不住大小姐,对不住你…….”
这一刻,她竟是再也说不下去,泪不成声,哭得花枝乱颤,肩膀不停的抽动,,尔朱英皇如坠云里雾中,也反过来搂住齐楚,把她抱在怀里,心里起了不祥的预感,道:“齐楚姐姐,齐楚姐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齐楚哭了半晌,不再落泪,缓缓道:“这事儿要从五年前说起了。五年前,北卫国派遣太子屠拔俊到我西蜀求婚大将军。”
尔朱英皇道:“这事儿我知道啊,爹答应了,将大姐许配给屠拔俊,两国永结盟好,互不侵犯。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列国之中还没有以婚姻结为盟好的先例,姐姐是第一。”
齐楚道:“是啊,大将军深谋远虑,考虑得甚是周详,太子回去后,便拟定纳采、请期等六礼,到了迎亲之日,便派文官大鸿胪(古官名)魏妙谟前来迎娶大小姐。”
言语之间,似乎又想到了当日盛况,金珠彩币银钱,装资百辆,数之不尽,各国都派遣了使节过来道贺,有些国家,甚至国君亲临,大随帝国彼时皇帝杨孤昂初立不久,便送了极为贵重的贺礼,极尽拉拢之事,可谓盛况空前。
尔朱英皇道:“魏妙谟我未曾见过,大婚之日我都是陪着大姐、母亲,大姐远嫁,母亲不开心,太子风采灿然,英俊风流,姐姐想必心里还是极高兴的。”据说北卫国的太子屠拔俊确实俊俏风流,不比西蜀的衙内公子们差。
齐楚道:“是啊,太子风流倜傥,当日举行了盛大的酒宴、高朋满座、冠盖云集,迎亲的队伍在午后便出发了,我由于是大小姐最亲密的姐妹,相当于大小姐的事务总管,一路上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必须有单独的空间,所以我也独乘了一个软轿在前。”她说到这里,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显是她今天所说的事情,这数年来,她从未和人说过。
尔朱英皇着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快说。”
齐楚接着道:“快到卫京城的前两日,已是北卫国境内,大鸿胪魏妙谟忽然来告诉我,他要快马先回卫京,向君王禀报迎亲大功告成,并查看京城迎亲准备如何?他是北卫国这一迎亲路上的总负责,我请示过大小姐,大小姐同意了。”
尔朱英皇觉得姐姐一定是出事了,不但是出事而且很有可能是大事,她开始联想起这几年姐姐从未回门,间或中秋、中元、过年会搭一些贵重物品回家,但人始终是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