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王述之替他补充道:“字晏清。”
司马嵘:“……”
王豫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其他人,与他们抱了抱拳便在一旁入座,问道:“述之,听说你见到京中有秦人的探子出没?”
“正是。”王述之笑了笑,“不过已经叫人盯着了,暂时按兵不动为好,免得打草惊蛇。”
王豫听了顿时面露欣慰,垂眸抚着胡须思量半晌,笑起来:“秦国内乱稍平,探子就入了建康,看来秦王正盯着江南,怕是一旦有机会便要攻打过来,届时皇上再不放我回荆州可就说不过去了。”
司马嵘听他这话中之意,似乎回荆州比应对秦国更为重要,不由冷冷看了他一眼。
旁边一些文臣听了大惊失色:“秦王野心勃勃,这一旦攻打过来……”
话音刚落,门外又有一人急匆匆跑进来,递上一道急报:“禀丞相,禀大司马,兖州牧张勤降了秦国,如今已公然竖起反晋大旗。”
“什么?”王豫双目一瞪,立即离席起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急报看起来。
厅内众人无不变色,就连司马嵘都吃了一惊,反晋投秦并非小事,上辈子却从未听闻过,可见那时张勤的抉择并非如此,看来这两世当真要完全不一样了。
王述之拂袖坐下:“兖州收复才不足十年,竟说倒戈就倒戈了,看来朝廷威信堪忧啊,这是再次北伐的大好时机,不可错过。”
“不错!”王豫将急报递给他,眼底隐现喜色,“我这就入宫,请旨带兵讨伐张勤!”
“此事恐怕不易。”开口的是幕府从事丁文石,见王豫朝自己看过来,便道,“大司马当年收服青州、兖州,已经威望极高,再请北伐便屡屡遭拒,此次恐怕也会如此,皇上若同意北伐,说不定会将此重任交给庾大将军。”
旁边的许大人道:“皇上以往阻止北伐,理由是国库不丰、军资不足,如今他若是同意,那些便构不成阻碍,既然同意,大司马自然比庾大将军更合适。”
许大人一说,剩下的大臣也尽数附议,表示愿意联名上书支持大司马。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司马嵘忽然开口阻止:“属下以为,大司马此行不妥,诸位大人当联名上书请旨由庾大将军领兵。”
王豫转头,见说话的是王述之身边一个小小侍从,顿时有些不耐烦,皱眉挥了挥手:“你懂什么?”
“哎,伯父听听又何妨。”王述之笑意盎然,看向司马嵘,“晏清,你说说看。”
旁边的大臣们这才注意到司马嵘,不由齐齐盯着他打量,就连那些早已有过接触的幕僚也全都看过来,眼中有着几分探究。
丁文石嗤笑一声:“晏清兄身在丞相幕府,却替庾氏着想,这是何道理?是嫌庾大将军平定南方叛乱的功劳不够大,再给他增添一道威名,好与我们抗衡么?”
司马嵘想不到第一个开口讽刺自己的不是那些老顽固,竟是幕府中的后生晚辈,便沉着眼朝他看过去,不咸不淡地牵唇一笑:“难道丁从事以为,太子等人在皇上面前夸赞丞相,也是为丞相着想?”
丁文石笑容卡住,让他驳得哑口无言。
司马嵘朝王述之看了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笑,便道:“丞相请恕属下直言,此时正值寒冬,北伐于我们不利,大司马此去只怕适得其反,而庾大将军新立大功,正踌躇满志,将此机会留给他,他必不会犹豫。”
王豫听得黑了脸色,本就脾气不好,此时更是语带怒气:“你一个小小侍从,竟如此口出狂言,我迄今十战九胜,此战如何又岂是你能断言的?竟拿我和那庾茂相比,简直一派胡言!”
丁文石听得连连点头:“晏清兄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庾大将军会吃败仗,大司马却不会,更何况,此战难易又岂是你随口一说便知的?”
“劳师远伐,不能久战。”司马嵘不见恼色,从容应道,“晋兵久居南方,冬季北征,气势上便先弱了一半,再加上江河结冰,粮草辎重一贯走水路,眼下又该如何跟上?”
“说得好!”王述之在案几上轻敲一声,笑道,“晏清言之有理。”
王豫心中更不痛快:“你以为我没在寒冬打过仗?此事轮不到你插嘴!”
王述之笑着起身,朝司马嵘瞥了一眼,看向王豫道:“就照晏清所言,诸位大人举荐庾大将军即可。”
王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沉了脸:“述之,你怎么如此任意妄为,竟听信一个侍从的胡言乱语?此事非同儿戏!”
王述之轻轻一笑:“凑巧罢了,我也是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