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画中人（2 / 2）

那时的白启时常这样修然而立，陪在自己的身边，微微俯身，握着自己的手，一笔一画地教自己写字断句。

那青涩的画面，手指的温度，偷窥时的怯怯，心底持久的战栗与快乐……刹那间，染上了鲜艳的色彩。

苏本华情难自禁，从背后走近，搂住白启的身体，只觉如水干净的记忆与眼前的美好完美重叠。

笔尖悄然一顿，似是迟疑，白启微微侧脸，看着亲密自己的苏本华，又回了头，放任他的拥搂，继续沉浸在画轴长卷中。

贴住白启的脸，苏本华高兴的吻了吻他的耳根，然后顺着书案上的画卷望去，只是淡淡一扫，便见他瞳孔骤然收缩，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展现眼前。

画中危岩高耸，云海浮动，在苍穹之上竟有两道凌厉的身影。虽然寥寥几笔，仅能窥见一袭白衣，与一袭对杀的黄衣，两人的面容都很模糊，是描绘的初期，但白启画技精湛，简直鬼斧神工，仅是这样，便感觉到一股天地厮杀的磅礴气势。

“他们是谁？莫非这白衣之人正是白启？那另外一人又会是谁？”苏本华怔了片刻，看着斗战天地，画卷中惊天厮杀的两道身影，忍不住指向黄衣之人。

“他是谁？”

“他已经死了，是谁并不重要。”手中挥毫不停，白启淡淡回应。

苏本华眸光微敛，不再多问，他有仇敌？也对，有仇敌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不也是神魔眼中极欲除之而后快的一根芒刺？

不过面对自己想要守护的爱人，苏本华顿觉肩头一沉，有了一份责任的沉重。

自己没有再问，白启也不想解释画卷中的内容，他好像只是想平定内心的情绪，将全部的负面情绪藏得很深很深，静静地宣泄在那副画轴长卷中。

此时此刻，依稀还能感受到画卷中的肃杀之气，是何等的至死方休，简单几笔，未曾绘完，便让人生出一股冷漠，无情，狠戾的死亡气息。

这种极端负面的死亡气势，自己也曾经历过，那都是生死存亡，面对劲敌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生死绝境！这种境界，若非亲身经历，一般人很难从画卷中窥出一二。自己是因为经过数次这样的生死危急，每每想起，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想必白启以为自己年轻稚嫩，经历世事不过三十多年，才会一时疏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他不愿吐露的过去？

白启是强者中的强者，其实力应该不逊色于巅峰期的自己。他有仇敌，那么对方的实力应当相仿，那黄衣之人真的死了？还是没死？为何自己从白启的丹青笔墨下察觉出一丝隐隐的恨意？

眉目凝沉，全无平日里的春风之态，苏本华孤立在皎洁的月光下，金发如瀑，湖绿色的眸里浮现出少有的认真，沉思熟虑。

他虽然倨傲自负，但还没狂妄到认为这个修仙世界没有超越自己实力的存在。在魔法的世界，主面位的埃达大陆便存在着一直主宰无数附属面位千千万万年的神魔，他们一直想杀死自己，将自己视作最危险的存在。也是，当自己再次顿悟，很可能他们将不再是自己的对手。这便是洞悉世界的本质，世间的真实，魔法师一生矢志不渝追寻的真理。

当你掌控了万物起源的根本，力量将变成一条条理论的算法，你只要善于组合，就能将曾经的劲敌像烂泥一样踩在脚下。这便是白启追寻的天道，不知道他到了何种的程度？这里的修仙世界，主面位的仙界想必也会有类似神魔一样的主宰。是传说中的仙帝？或者连执掌仙界律法的青帝也是？

苏本华幽幽想着，倒没有任何的畏惧，他的一生遇强则强，经历了无数的风波，是魔法世界中无数魔法师的精神砥柱，单凭这一点他面对埃达面位的神魔便没有任何的退路。

想到白启的仇敌，又想到自己一时狂妄，消失在魔法世界后的后果，苏本华不禁皱眉，倍感压力，只觉时间紧迫，倘若自己迟迟不归，怕是魔法的世界，那些被神灵主宰的宗教神会又会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