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夜(1 / 2)
那前院大厅在扎彩松枝花球之间,加上许多电灯,真是万火灯明,彩色相映。
等她跟着江婧回来时,发现小孩已经不在孟夫人身边了,是了,她怎么忘记男子与女眷要分开祭祖,江砚虽是女儿身,可也是江家的二少爷呢,自然要与她们分开了。
虽然不知道有些什么礼节,好在自己排最末,又是跟着孟夫人,就是行礼,也要到最后,才摊派到自己头上来,到那时候,看事行事就得,也不必预先踌躇了。
红花梨木供案前,有两只双龙狮抱柱大烛台,高至五六尺,放在地板上,上面点了手腕粗细的大红烛,火焰迸出去四五寸长。
再看那些桌上罗列的礼器,如圭如璋也盛满了东西,皆是美酒佳肴一类。
家中男女老少,下人长工,这时都齐集了,老李也换上了全新的长袍马褂,向长案右角上,对着一个二三尺高的铜磐,拿起磐槌敲下去。
铛铛铛,正好三下。
老太爷带领着家中男子,依照辈分和家中长幼之序排好队,站在供案之下,齐齐地向祖先遗容三鞠躬。
礼毕,又是三下磐,只听得轰通一下,接上哗啦哗啦,庭院爆竹,万颗争鸣,闹成一片。
在这种爆竹声中,孟夫人携女眷们进了厅,向祖先行礼。
外面长廊下,左右列着两只铜火盆,火炭烧得红红的,上面掩着青柏枝,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满处都是一种清香。
闻到这香气和爆竹声,这一新气象,让她终于有了一种过年的新感想。
在这时,尹夫人笑着走出来道:“爹,你请上座,大家要给你拜年呢。”
老太爷看见儿孙满堂,天伦之乐不过如此,自然也有一种欣慰的情态,在那老姨娘的搀扶下,锦缎棉布鞋在毯子上踱着,笑道:“咱们是难得这么齐全地聚在一处,。”
他这样说时,江连淳便已经带着两个小奶娃娃将他围困上,团团地给他鞠躬。
奶娃娃其中一个是江砚,另一个倒是叶妧蓁没见过的,只听见对方喊着江连淳“爹”,顿时想到那个小孩应该就是江婧的弟弟,江硌。
差不多大的年纪,粉嫩团子脸,身上穿着蓝缎小马褂,两个小孩虽差不多高,可江硌看着要比江砚要胖一些,虽然一样可爱,不过在她心里,还是自家二爷最可爱了。
爷们拜了年,这女眷们是不好含糊的,她是待嫁的少奶奶,大小姐也是女子,皆要照样。
接着就是长工仆人,齐齐地道着过年好,声如大浪,起伏有序。
老太爷只捋着颚下长须,乐得连连点头。
一众行礼作毕,于是一阵风地又来围上孟夫人和尹夫人了。
孟夫人像是喜欢这件事的,她就在供案面前等着,难得喜笑盈腮。
这自然是平辈的尹夫人首先行礼。只往后退一步,说声大嫂,拜年二字还不曾说出,孟夫人就向前,虚扶她一把,笑道:“咱们是妯娌,我也给你拜年,就两免罢,这些年你打理着府里上下,也是辛苦你了。”
尹夫人和孟夫人,同为江家媳妇,虽嫡庶有别,她却自持自己有儿有女,作为江府管家,便只是面子敷衍一下,也就算了。
其次便是叶妧蓁,她原想牵上江砚一同磕头拜年,可小孩非但不到她身边来,甚至连她的目光,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众人都在,她也只好忍住心中无奈,整整地跪在下人放好的软团垫上,和孟夫人行了一个磕头礼,孟夫人点着头笑了一笑,就让她起来了。
接着又给一旁的尹夫人也行了同样的大礼。
尹夫人半带轻笑:“你来咱家也有些日子了,如今过了个旧年,虽要讨喜庆意头,可不许再见红了。”
孟夫人闻言,略督了尹夫人一眼。
尹夫人身上那件大红如意云纹氅衣上,装饰着一件如鸽子蛋大小的钻石胸针,上面镶边着独特的花纹,透过光,无比璀璨,嚣张夺目。
叶妧蓁只好垂首恭谨,借以避开那刺眼的闪光,僵硬地扯起嘴角:“妧蓁不会让二太太失望。”
不过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以为尹夫人单提到她害得江砚受伤的事,倒像是故意要她难做。
江连淳一个大男人都觉得这话有些刺激的意味,但是自家夫人好像是无意说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应该不见得要在这个时期和叶妧蓁过不去。
他心里虽然拴上这个小疙瘩,不过这时堂厅上,他正热闹忙碌招呼,只一混,就过去了。
叶妧蓁行了礼,就到两小孩了,他们一拥而上。
“二爷...”
她轻唤了一声,可小孩脚步未停,径直从她身边经过了。
妧蓁回身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心底酸溜溜的,只好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堂厅上,大家热闹一会子,时候就不早了,大家就要去吃年饭。
那大花厅被一个巨大的金箔白鹤游园屏风分开两半,一内一外,列有两席。
外边一席,自然是男丁坐了,女眷则到内室坐下。
江砚正挨着江连淳坐下,江连淳推了她一推,低着头,温言道:“你不是喜欢和大太太坐吗?怎么坐在这里?”
江砚摇摇头,兴致缺缺:“今年我要在这儿吃饭。”
老太爷听了,别提心里多乐呵,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骄傲脸,“果然是舍不得爷爷?以后多到爷爷那儿吃饭,什么好吃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