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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钦和沈烬南一样,都不是好糊弄过去的人,景纯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黑沉沉的小巷中有冷风穿堂而过,她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卫钦……”
卫钦提步,从巷外进来,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告诉我,他是什么身份?不要骗我,就算你瞒着不说,我也有办法从林纤口中套出真相。”
对于这一点,景纯并没有任何怀疑。她低着头,默默掩饰自己脸上的黯然神伤,良久后,才开口。
“沈烬南是一名雇佣兵。”
卫钦的心一沉。
“这件事,阿婆知道吗?”
景纯点头。
他又问:“阿婆也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她再次点头。
“不可能。”卫钦眉宇紧蹙,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阿婆怎么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明知道他的职业,你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阿婆那么在乎你,怎么可能会同意?景纯,你到底是怎么跟阿婆说的?”
景纯咬着牙:“该说的,我都说了,阿婆没有反对!”
“那不该说的呢?!”卫钦陡然间拔高音量,少见地发怒了。
景纯被他吼得缩起脖子,眼圈微微泛红。
“不该说的……一笔带过了。”
没错,当初她的确将自己和沈烬南之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阿婆,但她还不至于蠢到口无遮拦,对于自己曾经遭到绑架,以及那男人曾受过极其重的伤,她都云淡风轻地掠过了,所以阿婆得知的真相,并不完整。
卫钦黑着脸,极力克制住情绪,仍旧耐心地劝说她。
“景纯,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考虑的,但权衡利害的能力你总是有的,难道你不清楚,如果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别谈幸福了,就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难以保证,你为什么要白白浪费自己的感情?现在回头,一起都还不晚。”
他缓缓向她伸出手,低垂的目光静静地凝着景纯神情复杂的脸庞,他想带她走。
景纯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我喜欢他。”她忽然仰起脸,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闪着微微光芒,“我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介意?阿婆会介意?”卫钦痛苦地望着她,狠下心,从嘴边一字一字残忍地吐出下一句话,“如果你母亲泉下有知,她也会介意的。”
母亲,永远是景纯心中最脆弱的软肋,这句话一出口,很明显的,面前的小丫头仿佛瞬间就被抽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
“可是……”
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无话反驳。
卫钦心口微动,更进一步地逼近她的心理防御线。
“没有可是的,景纯,你觉得你母亲会愿意将你交给那样一个男人吗?她一定希望你平安健康,安稳无忧,而不是像现在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那个男人既然是雇佣兵,意味着他行踪不定,时常都会生死不明,他不会拥有固定的住处,他四海为家,甚至他连手脚都可能不干净,你也不介意吗?”
景纯默然。
她不敢保证,自己对沈烬南所做的事毫无介怀,自己是护理专业的学生,未来很可能会成为一名白衣天使,职责是救死扶伤,照顾病人,这似乎完全和沈烬南不搭调。
一个伤人。
一个救人。
哪怕出发点有时是相同的,可真的就无所谓吗?
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如果从一开始,沈烬南就是个行踪稳定,生死常态,有着固定的住处,每天的生活作息都十分规律,且几十年如一日的平淡安宁,那,他还是他吗?他们还能有幸相遇吗?就算真的相遇,她还会无所顾忌地被他的魅力折服,爱上这个人吗?
答案是绝对的,不。
爱情就是在有幸的时间,有幸的地点,发生了有幸的事情,于是爱上了有幸的人,所有条件缺一不可。
景纯轻轻地阖眼,再睁开时一片宁静。
“可能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个冷漠凶狠又心狠手毒的坏蛋,但我知道,他一点儿都不坏,他可以为了搭档出生入死,也可以为了我抛却二十九年的过往,沈烬南他一向说到做到,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信呢?我相信我们有未来,所以我不想退缩。”
…………
深夜的烟火表演非常壮观,林纤独自一人挤在人堆里看完了整场,心情极度郁闷。
好好的一次聚会,变成了这副样子,实在令人糟心。表演过半时,她就收到了卫钦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找到景纯了,但他们有事,需要先走一步,祝她玩得开心。
三个人出来,最后一个人看表演,这还怎么开心?
林纤心里很是不爽,先是打景纯的电话打算诉苦,打不通,又打给卫钦,也无人接听,最后索性叫了辆滴滴,直奔厉辞家,利用极其惨无人道的“压榨”手段,对无辜的某人进行精神层面打压,以此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