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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灌耳,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
——“苏绣。”
那人的声音被风吹淡,低低入耳,轻得不能再轻,却像是一个钩子般,瞬间勾回了她的所有神思。
她听到了那人声音里的急切与雀跃。
苏绣循着声音望去。
在她的身后,盔甲加身的少年将军英朗挺拔,单手将头盔捧在腹前,噙笑看她,眸子里似藏了星辰,璀璨得夺目。
视线相汇的瞬间,她愣了愣。下一刻,她小跑过去,飞身扑进他怀中。
他身上的气息不似先前的薄荷清冽,夹杂了几丝风.尘仆仆的烟尘味。
不是特别好闻,但足以令她安定。
苏绣闭了闭眼,糊着声音埋怨:“……你来得好晚,我都等了好久了。”
裴叙为她捋顺风吹乱的发丝,笑得无奈:“那我给你陪个罪?”
苏绣问他:“你要怎么赔?”
裴叙一点也不要脸:“那我多加点聘礼。”
苏绣一愣后,气得给了他一拳。
她从他怀里挣脱,羞恼地退了几步,道:“聘礼再多我也不嫁!你个不遵守承诺的登徒子!”
裴叙上前拉她,笑:“我什么时候没有遵守承诺了?”
“你说你很快就会来。”
“我已经很快了。”
“明明很久!”
……
大皇子和陆邕的事情结束之后,郾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陆邕是谋逆的罪人,君主不可能善待他,苏绣求情,给他留了个全尸,葬在郾城的郊外。
不管怎样,陆邕也是救过她的,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安顿好一切之后,苏绣和裴叙也没有了再停留的理由,启程离去。
马车缓缓驶动离开郾城时,苏绣挑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去。
郾城的景象还是她之前看到的那般,商铺林立,热闹非凡,自有郾城的风土人情。
出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苏绣没忍住笑了:“来郾城这么久了,我都没好好逛过呢。”
坐在另一边的裴叙抱臂胸.前,挑了挑眉:“那你要去看看嘛?”
苏绣放下车帘,轻轻摆首:“不了,我现在只想早些回去。”
马车没有停留,继续颠簸前行,没过几日,就离开了郾城,进入了燕朝的境地。
这几日的舟车劳顿令苏绣有些吃不消,她有气无力地靠在车壁,扭头看裴叙,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裴叙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微蹙了眉头,脸色苍白。
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苏绣习惯性地用手背去碰他额头。
在触到他额间的滚烫温度时,她惊异地睁大了眼。
“裴叙,你这是怎么了?”苏绣担忧地要去扶他,可还没有碰到他衣角,他就被马车的颠簸震得一晃,呕出了一口鲜血来。
那殷红的颜色分外刺目,苏绣愣愣地看着,一颗心像是坠入了深渊,失重的感觉令她呼吸一滞,顿失了所有神思。
她颤抖着手去扶车壁,想要稳住身形。
裴叙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大夫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强撑着恢复意识,找回力气去扶他。
简单地为他把脉察看后,苏绣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裴叙这是中了毒,或者说,之前陆邕给他下的毒还没有完全祛除。
苏绣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找到了原因所在,她也没再耽搁,立马让人停了车,开始为裴叙施针。
好在军队里有随行的军医,苏绣找他过来帮忙,在路上停滞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控制住了裴叙体内的毒性。
但他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再耽搁了,勉强控制住以后,又开始前行。
他们得尽快赶回京城,找到穆丞和穆青,想想办法。
因为提前找了人传信回去,所以刚到京城,侯府的人就来了,在昌平的安排下,井井有条地把裴叙带了回去。
苏绣顾不得赶路的疲惫,只传了个信郭府,就与穆青穆丞在侯府住下,给裴叙配制解药。
穆青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毒。
不会轻易地夺人性命,却能教人神智不清,到最后逐渐丧失意识,丢了性命。
在此之前,穆青曾经施针配药,压制了一下裴叙体内的毒性,拖延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但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隔一段时间还是会毒发。
而且,裴叙为了去郾城救苏绣,耽搁了太久的时间,体内的毒已经游走了全身,情况不容乐观。
苏绣也是一名医者,她清楚裴叙的状况。
“师父。”苏绣坐在窗前的檀木椅上,双手捂脸,声音闷得有些低沉嘶哑,“我们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忙活了这么多天,穆青也有些累了。
他轻叹一声,将手搭在苏绣的发顶,回答道:“不要放弃,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