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菩提简【17】(1 / 2)
天界。
众仙恭敬站至仙道两侧,恭迎天后出?关。
金鸣声响,彩凤之影凌空乍现?,点亮天界半边天。
稍顷,一位披金冕、戴毓冠的华昳美妇,自仙云叠嶂后款款走来。
众仙整齐跪拜:“恭喜天后出?关。”
天帝驾九头龙撵,落在天后身?前?,宽袖微恍,俯身?,探出?一只手,眉眼间威仪隐匿,尽是怡色欣慰,“近五百年,苦了天后了。”
天后舍弃司礼天官为她出?关特办的瑶池喜宴,直接赶至明萧殿,与众天家之臣商议要事。
五百年前?,天后患了心疾。
灵丹不?治,药石罔效,便只身?去了污垢境,闭关修身?。
污垢境,乃上古神祇之地,内涵混沌之力,天后望能借助天地灵力,治愈心症。
当?时,少室山的鹤焉仙尊,刚好以自身?为祭,将赫连断困囚魔阴王朝,双方于雷鸣谷厄言石引天雷为誓,结五百年之契。
败方赫连断,及魔阴王朝子民,五百年不?得出?王朝一步。
下届地仙未雨绸缪,早一步做好规划。待赫连断五百年之约到来之前?,各大仙尊耗自身?灵力,共织‘缚魔天网’,依凭鹤焉仙尊设下的结界灵脉之气,将赫连断及魔阴妖魔,再困束五百年。
可即便地界各大仙尊耗尽全数灵力,织造缚魔天网,但仍旧困不?住赫连断。
缚魔天网最后一步,需引上古凤凰心头血入网眼,才至天网发挥神力。
自上古遗留下的凤凰,唯有天后一脉。
天后至亲已?逝,多?年来亦无所出?,欲织就缚魔天网,非天后心头血不?可。
然?凤凰心头血弥足珍贵,一旦失去,修为将大损。
与赫连断大战之前?,鹤焉仙尊已?然?算到,以他一人之力,怕是困束不?住赫连断多?久,便向天后提出?引凤凰心头血入缚魔天网,可再将魔头困缚五百年这一提议。
天后的凤胎,刚好折在凤凰蛋中。天后痛失皇儿,心悸之症复发,这才去了上古遗址,污垢境闭关。
此次,天后提前?出?关,正是算到五百年之期将至,特来献出?心头血。
不?料,下届早生变故。
赫连断毁掉雷鸣谷之约,提前?出?关,破开结界之门。
众地界仙主共织的缚魔天网,本就依附结界灵息相辅相成,结界破了,灵息自然?乱的乱碎的碎,如今天网已?发挥不?出?多?大效力。
而这场变故,竟出?自一株小水仙。
吕不?达、谢天瑶已?跪至明萧殿,细数温禾之罪行,听得宝座上的天后义愤填膺,最后一拍御座扶臂,“好个孽障水仙,本天后痛失皇儿,动了真气伤至心脉,以至精血枯竭。本后拖着病身?前?往无垢境潜心修行,为得便是有朝一日能将心头之血引入缚魔天网,困妖邪,束魔头,安抚动荡苍生。小小水仙,一支笔杆子,竟坏苍生大计,其?罪当?诛。”
吕不?达叩首,“天后息怒,地界众位仙主各大长老,亦认同此水仙犯下滔天大罪,当?诛刑,可灰飞,然?少室仙府的云汲仙长极力维护,我等小门小派,实左右不?了少室仙府的决定?,现?如今那水仙的命灯,被妥善藏纳,我等不?好强夺命灯,与少室仙府为敌。小仙空有平魔卫道之心,可无奈实力不?堪。”
谢天瑶亦趁热加把?火,“现?如今那祸头子水仙正于人界城郡逍遥,云汲仙长随身?守护,我等亦是束手无策擒捉不?得。”
“反了。”天后气得额前?毓珠直晃,直接站起身?,“金银二天将,尔等速去人界将那水仙捉来天界受刑。吕不?达谢天瑶,本天后命你二人前?去少室山取水仙命灯,看谁敢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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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岚郡主因落水伤寒,昏迷一天一夜,身?子亦抖了一整夜,口中胡乱喊叫着什么。
神医施针,开了几贴重?药灌下,郡主亦不?见醒。
最后,是云汲依着水榭阁楼传来的法子,往郡主额心画了道清浊符,玉岚郡主方幽幽转醒。
掀开眼皮,见国师负手立于塌边,玉岚郡主顾不?得身?子虚弱,跪爬至国师身?边,拽住宝蓝色袍角哆嗦道:“大人,木七有问题,他是来复仇的,他是来复仇的……”
廖深行眉头紧蹙,俯视毫无尊贵体面的郡主,“成何体统,众仙仙家在此,修得胡言。”
往日郡主对?温禾不?赖,胃口不?好时,还亲自给她送药膳羹汤。
温禾忙扶玉岚郡主起身?,替人解围道:“一定?是郡主的烧还未退,梦里吓坏了,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扶玉岚郡主走去床榻歇息,温禾温声劝慰着,“郡主没事了,你只是落水伤风而已?。”
浅雪倒不?认为郡主神智不?清,方醒来便惊慌失措毫无分寸,定?是被吓得不?轻,于是上前?问道:“那可不?一定?,我倒觉得郡主或许说得有理?。凡间众多?人口,她怎么只道木七是来复仇的,而不?指旁人呢。”
玉岚郡主似乎清醒些,方醒来因过于恐惧,根本没瞧见屋内还有众位仙家,这会苍白唇角翕动,“我怕是……真吓坏了,怕真是说的胡话。”
明眼人看得出?,玉岚郡主似有隐秘,不?便多?说,可盘坐一旁灌茶的甘了了不?嫌事大,倏地起身?凑近床榻,“哈,郡主,我怎么觉得你很怕木七呢,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以至于将你吓到水里去了。”
数双眸子望向郡主。
包括廖深行与云汲。
见搪塞不?过去,玉岚郡主只得道实话,“他问本郡主……可还梦魇?”
甘了了切一声:“这话有什么可怕的,对?了,你梦到了什么?”
玉岚郡主面色又添几分寡白,双唇微颤,“是……是梦到被……被人装进棺材……活……”
活埋二字,换成活活憋死。
甘了了捏着鼻子,“那应该挺难受的。”言罢,走回茶案,继续牛饮国师府御赐名茶。
“你为何说木七是来复仇,你可有发现?什么?”廖深行开口问。
“我……我只是感觉……他的眼神里带着仇恨。”玉岚郡主低蚋道。
廖深行沉思不?语。
云汲却道:“先前?郡主落水,乃是被木七亲自救上岸,木七说郡主一见到他,便颇为激动,像是中了邪一般,他也不?明白为何。”
温禾附议,“是啊,而且郡主昏迷不?醒,还是木七献出?法子往你额心画清浊符,你才得以醒来。”
“不?……”玉岚郡主一直摇头,但又说不?出?什么,最后只抱着衾被道一句累了,想歇一歇。
众人离去,唯留国师一人。
廖深行提玉壶,亲自为郡主倒了一盏茶,捧着热茶靠近暖榻,“你一向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最是得体,连皇家长公主亦不?如你沉稳机变,缘何今日失仪。”
玉岚郡主纤白玉指埋入两鬓,毫无皇家贵胄之矜贵仪态,摇首,有气无力道:“我是吓的,我被噩梦吓坏了。”
榻上之人浑身?发抖,煞是可怜,廖深行只将手中茶盏递去,“喝杯茶压压惊。”
玉岚郡主方捧起茶,便见国师转身?离去。
“你好好休息。”
门扉关阖的瞬间,一颗豆大眼泪坠入芽色清茶。
二人夫妻十六载,身?为国师夫人,惊吓过度,大病一场,他却连个安慰话都?没有,更遑论她想要的温暖怀抱。
他仍恨着她,怨着她,或许压根不?信她。
当?年,若非念在她贵为郡主,又是太后心头挚爱,她的性命关乎君臣信任国运社稷,她哪里还有命活。盏中茶一滴未喝,被玉岚郡主颤抖的双手一直捧着,直到热茶彻底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