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娶(2 / 2)
叶闻渊,她嫁了。
宗室女,享受了皇室带给她的荣耀,就要为赵氏江山奉献她的价值。
她会和长辉一起守住赵氏江山,绝不会让江山改姓,社稷易主。
接完圣旨的第二天,凌家就收到了叶府送来的庚帖。庚帖上写了叶闻渊的生辰八字。
凌太傅拿到叶家庚贴,立马找了相国寺的大师相看,大师只批了四个大字——天作之合。
废话,谁还敢说皇帝赐的婚不好吗?
说起来她和叶闻渊两个人,也不是从一开始关系就那么差的。小时候,她同叶闻渊一起在国子监上课。叶闻渊这人向来高傲要强,君子六艺样样都要拿甲等。
国子监的汪学正,动不动就拿他当典范,批评那些顽劣的学生。尤其是宋将军家的纨绔小儿子宋远航,被汪学正教训的最惨。
因此宋远航十分看不惯叶闻渊。还给他取了个浑号叫“叶六甲”,逮着机会就要明嘲暗讽他一番。
然而不论宋远航怎么嘲讽戏弄叶闻渊,叶闻渊一直都视若无睹,把宋远航当成空气。
赵长宜想,叶闻渊还挺能忍的。要是换了她,早就把宋远航这个混账东西扔进池塘里喂鱼了。
唯有一次,宋远航奚落他:“你这个克死了全家的天煞孤星,一出生就害死亲娘,没多久亲爹也被你克死了,如今连你亲大哥也被克得半死不活。谁靠近你,都不得好死。我娘说了,将来你若是成了亲,怕是连你媳妇也会被你克死。”
宋远航平日里嘲弄叶闻渊嘲弄惯了,完全没把自己说的那番话放在心里。可偏偏就是这句话,触了叶闻渊的逆鳞。
叶闻渊从小性子内敛,隐忍。少年时的叶闻渊,虽然比不上如今做首辅的时候沉稳,但也很少与人争执。可当时听到宋远航的嘲讽,叶闻渊一向波澜不惊的脸,立刻浮现出了厌恶和恨意。
冲上去就把宋远航给揍了。宋远航被他摁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
这一幕偏巧被路过的国子监江祭酒看到。
于是,动手打人的叶闻渊,被罚去静室抄《礼记》,好好反省一下什么叫同窗之爱。
静室是国子监供奉孔子像的地方。也是国子监学生犯错受罚的地方。
正好那天,父皇来了国子监查她功课,看到她的狗爬字,一怒之下也罚了她去静室抄书。
静室里只有她和叶闻渊两个人,又暗又安静。叶闻渊沉着一张脸,静静地抄书。
赵长宜抄累了便趴在桌子上休息,用眼神偷瞄叶闻渊。
叶闻渊的脸在烛光映照下,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平日里有些凌厉的侧脸,在暖融融的烛光下,柔和了不少。眸若星辰,长睫微颤,鼻梁挺翘。薄唇紧抿着,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的样子。
那宋远航也实属活该被揍。叶闻渊他爹是牺牲在战场上的,他大哥也在战场上遭到敌军的暗算,成了活死人。太医说他大哥大概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他的家人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可他的家人为国捐躯,别人却拿这个来嘲笑他。
赵长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作为大梁的公主,她觉得怎么也该安慰一下英雄家属叶闻渊。
于是她悄悄走到叶闻渊书桌旁,假装轻咳了几声,安抚他道:“你别听宋远航瞎说,什么天煞孤星都是胡扯。你看我离你那么近,不也没事吗?”
叶闻渊不理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赵长宜觉得,也许是因为离的不够近,不能让他信服。于是搬着自己的凳子,坐到仅离他一尺的地方,对他道:“这回离得够近了吧?你看不也没……”什么事发生吗?
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完,从房梁上掉下来一只大蜘蛛,就这么直直地落到了赵长宜的鼻子上。
“……”
赵长宜惊叫了一声,从凳子上跳起来。
鼻子上的大蜘蛛被抖落,正好掉在了叶闻渊的宣纸上。一直埋头抄书的叶闻渊,终于抬头看了赵长宜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丝嫌弃,薄唇轻吐出两个字:“安静。”
顿了顿又补充道:“请殿下离我远点。”
赵长宜撇嘴:“我偏不,我是大梁公主,你能奈我何?”
见她越靠越近,叶闻渊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声音闷闷地说:“注意仪态。”
赵长宜在离他半尺远的距离停下,十分郑重地说:“你家人都是了不起的人,我敬佩他们。他们的死跟你也没有一点关系。至于……”
叶闻渊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他看着她的眼睛问:“至于什么?”
赵长宜用手托着脸思考:“他说你会克死将来媳妇的事……”
她眼珠骨碌碌一转,故意逗他:“本公主生来就福星高照,不怕克,大不了将来勉为其难嫁给你就是了。”
赵长宜出口太快,说完才觉得这话不对头。虽说过不了多久她便要及笄,可以谈婚论嫁了。但她一个姑娘家,亲口主张自己的婚事,实在是太过轻浮羞耻了些。
她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红云,背过身去不看叶闻渊,连忙结结巴巴地改口道:“说、说错了。本宫才不会嫁给你!”
叶闻渊懵了好一会儿,待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整张脸都涨红了,冷哼了一声,回敬道:“殿下放心,我就是娶块石头回家,也不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