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1 / 2)
自从那日顾修当着顾攸的面挨了打,被纵坏多年的少年终于转了性子。
一日上下好歹能坐的住两个时辰读书,那位白老先生蹉跎多年,终于有了发挥余热的机会了。
顾攸的天资并不算笨,稍稍收些玩儿心便多有进益。
丽妃一面欢喜,一面又觉得于心不忍。
顾修那孩子与他的宝贝儿子难得交好。却一直孤身在外,身边只有一个少师,一个半傻的小太监照顾。若是过些时日连公主也离宫外嫁,那这孩子身边便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了。
于是乎便在顾鸿面前旁敲侧击了几次,想将顾修认于膝下,接回自己宫中照看。
深夜,帝王寝宫之内。
香炉内龙涎香袅袅而升,薄纱幔账层层堆叠,影影绰绰的映出两条耳鬓厮磨的人影。
南曦公子红着一张俊脸,匍匐在君王顾鸿的胸前楚楚可怜的低声告饶:“陛下,奴才不行了,放了奴才吧。”
“你这个小疯子,非缠着朕办了你,现在知道求饶了?”顾鸿伸手抚摸着怀中人光洁的后背,眉梢轻挑,像一只已经吃饱但依旧打算玩弄猎物的老虎。
“奴才看陛下今日同丽妃娘娘说了那么久的话,又不许奴才在跟前。”南曦将手一松,卷了被子便被过身去:“奴才吃醋。”
不得不说,南曦的娇嗔对于顾鸿而言是屡试不爽的。果不其然,意犹未尽的君王十分自然的便抱了过去,翻出了被子里南曦气鼓鼓的小脸:“你吃的什么醋?她又不是来邀宠的。她不过是来与朕说,想将修儿养在她宫中罢了。”
“哦,丽妃娘娘还真是贪心,她自己都有儿子了,怎么会还惦记旁人的儿子?陛下骗我。”南曦把脸一扭,连人带被子都朝榻内滚了进去。
“朕骗你做甚?她只是看着修儿和她的儿子实在交好,想让他们做个伴。”顾鸿跟着那卷被子也朝大床之内挪了挪,双手一环,将南曦整个抱回了怀里。
“那陛下同意了?”南曦转过身来,双手搂住顾鸿的脖子整个人都蹭进了顾鸿怀里。
顾鸿双手一收,将南曦抱了个满怀:“朕没有同意,朕觉得修儿的年纪已经不大需要一位养母照看了。若是两个孩子当真交好,那便多多走动就是了。”顾鸿俯身痴迷的嗅了嗅南曦身上迷人的甜香,喃喃自语道:“朕当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年龄相仿才多有接触,真没有想到,竟然能如此亲近。”
“那是自然的啊,骨肉就是骨肉,血亲就是血亲。哪怕相隔千里,该亲近的便自然会亲近了。”南曦贴着顾鸿的胸口,指尖划过人胸前的沟壑,像只妩媚倾城的猫妖。
“是啊,骨肉血亲,该亲近的总会亲近。”顾鸿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是顾修的父亲,同样是血亲。
他越来越觉得顾修的倔强执拗与他少年时颇有几分相似,时隔多年,君王顾鸿似乎忘却了当年他与先帝是怎样相处。
皇家父子是世间最难拿捏的一种关系了。既隔着一层君臣之分,又连着一层骨肉血缘。不知是不是他早年间对待兄弟手足太过刻薄,方才导致他这一辈子女缘浅。
登基而后有孕的妃嫔便极少,到了月份更是一个也没养活。
一共七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还有一个自己活活把自己作废了。
剩下的三个儿子,还有一个不学无术,整日里不是招猫逗狗便是惹是生非。另一个虽说稳重出色,但又不与他亲近。
作为一个年近半百的君主,顾鸿的心里早已没了昔年一征天下的决心,开始操心起这些琐碎的家长里短。
想着想着顾鸿便愣住了。
“陛下?您怎么不说话了?”南曦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
“没什么?朕只是在想修儿的事。”顾鸿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苦笑道:“你说他自幼不在朕身边,将来他会不会记恨朕?”
“怎么会?陛下在想什么呢?”南曦抬起头,温柔的亲吻着顾鸿的下巴:“您是他的父亲,是这天下的君主,您能给他旁人永远给不了的王爵尊荣和天潢贵胄的身份,他怎么会记恨您呢?”
“可是...”顾鸿皱紧眉头,眼前又浮现了云瑶离宫时那个决绝的身影。顾修在她身边长大,对他怎能不恨?
“陛下,您还在想昔年旧事么?昔年的事证据确凿,陛下未曾株连云氏族人已经是格外恩典了,您留着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在北荒好生反省。他们对陛下只会感激,哪里会有记恨?”南曦扶着顾鸿的肩膀,翻身挎在了顾鸿身上:“再说,七殿下若是心中对您有恨,又为何会在宫宴上不顾一切去与熊搏杀?世人皆知手足之情深浅,皆源于对父母之情。他若是恨您,又怎会与公主亲近,与六殿下交好?总之是您太凶了,吓得七殿下都不敢与您亲近。”
“你个小东西又知道了?朕凶么?”顾鸿屈指抬起了南曦的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南曦的美貌。
“唔...凶...每次都好像要把奴才弄死。”南曦眨眨眼睛,转而腻进了顾鸿的胸膛:“不过,奴才喜欢。”
永熙十七年,二月二十。
漠南世子阿日斯兰率部族使臣,携带着远超往年数倍的岁供入宫了。君王顾鸿心知肚明这位漠南世子此行目的。也深知他这位唯一的嫡亲公主早已到了嫁龄。大约两三年前,他便开始留意京城的勋贵人户,但又总觉得那些世家子弟中没有一人可堪与自家的女儿相配。
漠南部是蒙室部落中最强悍的一个部落,外氏部族求娶国朝公主之事也是古来有之。那位漠南世子又在去岁春猎之上于公主有救命之恩,而今看来那位世子对公主还大有些一往情深的架势。
为着公主的婚事,前朝已经争执了不下小半年了。直至上月,漠南部名书上表提亲求娶公主,到底还是将这件事情摊在了桌面上。
对于此事,坐拥天下的君王顾鸿心中不愿,但又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绝,只能允准漠南世子阿日斯兰之请,令其暂居宫中,以观后效。
君王的这份旨意,犹如一颗巨石砸轰然坠入平静的水面,炸起一片巨浪。
那四位素常各有亲疏的皇子们忽然之间变得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