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World 2 微笑的怪物（10）（2 / 2）

杨清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知道了血腥味的来源。墙壁上、地面上、桌子上……视野所能覆盖的一切地方，都涂满了血。猩红色，像张牙舞爪的涂鸦，怪诞的抽象画。

几乎是在看清它的瞬间，鼻尖缭绕的血腥味突然增强。杨清捂住口鼻，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David冷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可真是惨烈。”

屠宰场。

杨清联想到这三个字。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残缺的片段。

阴暗的地下室，压抑的不属于人类的呜咽，高高举起的斧头——银光闪现，斧头残酷的落下，斩落了它最后的求饶。

“思清、思清。”David轻声唤他。

杨清睁开眼，捂住额头，一滴汗水从额角滑落：“我好像能看到……”

曾经在第一个世界，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他像受到某种情绪的感召，思维侵入了他人的回忆。

还有回到现实世界后，做的那个有关David过去的梦……他还没有告诉男人，但一而再再而三，这样的情况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咦？”David忽然松开杨清的手，朝桌子前走去。桌子上放着两张照片，叠在一起。David将它们分开，指腹抹去表面的血痕，看清了照片中的场景。

一张照片，是小女孩被一只毛很长的棕色动物从后抱在怀中，笑得露出牙齿，朝镜头比V的手势。本来应是令人喜悦的画面，但动物的头部却被整齐的裁剪掉大半，只隐约能看出它咧开的嘴角像个微笑。

另一张照片，则是风雪中的一间小木屋，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David看见就想起——他拿起那张照片，走回去，问站在原地的杨清：“思清，这是你见到的那个？”

借着David领口的微光，杨清看清了照片上的图景，点了点头。

David正想把照片塞进口袋，动作一顿，蓦地抬头，往上方看去：“有人来了。”

他一把抓住杨清的手腕，牵着他拾阶而上。

David的脚步声轻得像猫，呼吸变得又平又缓。杨清渐渐察觉到，那昭示着男人进入了准备攻击的状态。

两人走出地下室，墙缝透光，杨清的视野陡然明亮起来。

David掐灭领口的光点，松开杨清的手，朝门后阴影处一指：“你在那里，我会敲三下门，轻轻重，如果不是我，”男人眼睛微眯，看向杨清，严厉道，“动手，我知道你可以的。”

杨清与他对视，点点头。

门被推开又关上。

杨清站在阴影处，呼吸渐渐变轻。男人已经离开，他的气息却依然残留在此处。淡淡的烟味中混杂着不明显的血腥气。奇怪的是，杨清回忆起他的味道，既不感到厌恶、也不觉得恶心，反而是有种安全感。

在David看不见的地方，杨清终于哽咽，却在哭声将要溢出时，抬手捂住了嘴。他用力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泪水无声的滑落。

David以为他不知道……

其实在那对欧阳姐妹出现前，杨清本来想问的。因为David说，他没有看见山上的小屋，可杨清分明是能看见的。区别他们两人的，到底是什么？电光石火间，那个念头击中了杨清。

“你不会……被同化了吧？”杨清本来想问。

David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不要吃苏家的“肉”，甚至在饮食处处照料着杨清，包括杨清喝的水，都由男人经手。他却未曾明确的说过自己没有中招。

今天早晨，对上David视线的瞬间。杨清明白了。

David恐怕也知道。

知道，却不想自己点明。

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个世界？被同化的人，还能离开吗？David的行为举止并不像居民。直觉告诉杨清，一切还来得及挽回。

他们不会在这个世界呆太久的。上次是一天左右。这次应该也不会超过五天。

世界在眼前坍塌的图景，上回杨清并没有看到。但这次，他想握着David的手，看着一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