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 / 2)
因着这件事,染烟几日里都躲着兰鸿,早上明明醒来,却让许嬷嬷对兰鸿说自己还在睡,然后巴巴隔着窗户,偷看他出了门,才敢出来院子。
晚上就早早躲在屋中假装睡觉,听着兰鸿回来,洗漱安歇,才偷偷问杏娘,今日兰鸿可好?
这一日,天色还早,染烟正在院中坐着和许嬷嬷说话,总是神出鬼没的长渠突然出现,说:“公子到胡同口了。”
染烟闻言,忙起身跑进西屋,上床躺着,耳朵却分外关切着外面。
院子里,杏娘笑骂长渠:“我看你胆子是肥了!”
长渠嘿嘿傻笑了下,说:“是小姐让我提醒她的。主子让我现在听小姐的。”
然后,果然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兰鸿的脚步声沉稳而规律,一步一步就似掐着点的齐整。
染烟听到院子里的人向兰鸿问好,兰鸿却问:“这么早,难道也已经睡了?”
隐约听到杏娘低低轻笑,许嬷嬷说了句什么,染烟没有听清,因为耳朵里,全是那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渐渐向着西屋接近,越来越清晰。
染烟不知为何被这脚步踩的心慌,忙闭上眼睛,盖了被子,手在被子里下意识握紧了拳,连呼吸也和这脚步声越来越一致了频率。
“小烟?”兰鸿在门口轻唤了一声,然后推门走了进来,越来越近。
染烟忙闭紧了眼睛,假装已经入睡。
可是越是这样,却越发感知到,兰鸿一步一步走到了床榻跟前,站定,然后没了动静。
染烟正自窃喜,自己装睡成功,却觉得热气扑面,然后眼睫毛被轻轻碰触,痒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真睡着和假睡着,是可以通过眼皮分辨的……小烟的眼皮,一直在颤动……”
兰鸿说话向来少带情绪,染烟看不到他,分辨不出他语气中的情绪,有些着急,却又觉得,已然装睡了,要是现在醒来,更加羞臊,索性装死,任他的手轻轻拨动眼睫,被他手掌的热气,烘得脸上灼烧,就是不“醒来”。
突然,听到他轻咳一声,滞留眼睫的手也很快缩回,脚步身再起,渐渐走远,然后听到房门咯吱一声。
染烟心提到了嗓子眼,盼着他赶紧走出去,自己好松口气,却听到兰鸿说,“我最近有些公务,要好阵子不,不回来。照顾好自己,可不要再生病了。”
染烟睁了眼,却发现兰鸿已经出去了,又开始懊恼方才未曾早点“醒来”。一时回想方才听到的声音,又觉得他那声轻咳,是不是有些生气,生气自己装睡觉,躲着他,慢待他。
只是向来最不怕低头和讨好人的染烟,却突然失了揭穿自己的勇气,浑身似被束缚住一般,不能按照心中所想,快点跑出去见他,问他到底要出去多久?可会劳累?可有人照顾?
染烟一边懊恼,一边自责,却终究还是静静躺在了床上,未曾起身。
没想到,兰鸿说走,竟是连夜就走了,染烟凌晨就起来,东屋已经没了人。而且这一走,竟一下子过了快一个月。
染烟越发懊悔那夜自己突然的矫揉造作,心情郁郁。杏娘劝她:“小姐,不如趁公子不在,我教你做几样羹汤,等他回来了,你就能做给他吃。”
染烟这才重新找到了一些欢喜。
兰鸿回来时,天气已经开始燥热,幸好宅子里的大树枝繁叶茂,遮下了荫凉,倒是比外面凉快些。正是午休的时候,除了树上的知了鸣叫,枣牙胡同里倒是很安静。
兰鸿进了院子往里走,长渠上前小声说:“小姐在东屋里呢。”
兰鸿闻言对来迎的众人摆摆手,放轻了脚步,轻轻走了进去。
床榻上,一个少女正自安眠,纵使现在是燥热的夏天,她还是蜷成了一个团,紧紧抱住自己。身上的绿衫和白裙被弄乱,混杂在一起,倒似在风中被吹乱的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