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1 / 2)
花乐之在船舱里坐了一会儿。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愉快的做客经历,除了家里人,傅远洲是她相处最舒服的人,也是她遇到过最好的人,要不是她必须跟他保持距离,她都想把他当成朋友了。
虽然不知道花平之为什么要让她远离傅远洲,但哥哥的话向来是没错的。
而且,她自己心里的想法也是以后不要再接触他。与其连累他,让他怨恨她,不如现在就远离。
她不想连累他这样好的人被嘲讽,也不想让他这样好的人对她心生不满。
理智上是这样思考的没错,可花乐之心里还是很难受,闷闷的,像是塞了一大团的棉花。
连嘴里的莲子都不甜了。
外面荷花的香气隐隐萦绕,小木船随着水波轻轻晃动,花乐之窝在软垫靠枕里,仿佛睡在了一个巨大的摇篮上。
眼皮渐渐沉重。
她向来有午睡的习惯,今天却兴奋得忙着泛舟游湖,直到这会儿心里沉闷,兴奋劲过去,困乏一层层泛了上来。
傅远洲在船头坐了许久。
他从小姑娘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不舍和难过。
如果从内心说,她应该并没有避他如蛇蝎。
之所以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不愿意再来庄园,也许只是因为花平之的叮嘱。
小姑娘那么乖,估计平时都很听哥哥的话。
傅远洲理解花平之为什么会敌视自己,就冲着傅家做过的事情,要是他处在花平之的位置,一定会让傅家倾家荡产再也翻不了身。
可他现在做为傅家的一员,却又不能跟傅家划清界线。
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一枚圆溜溜的莲子转来转去,傅远洲黑眸望着湖面,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给花家补偿,就当是替傅家赎罪,这是他做为傅家一员应该做的。
花平之那里好说,他让人送几笔大订单过去就可以,足以让花氏公司的业绩非常好看。
花安之那里也好说,他想去乘风健康私立医院,而那刚好又是他的产业,只要让院长亲自给花安之联系,说是爱惜他的技巧学识,把花安之招过去就可以了。
花喜之那里暂时没什么事,他也让唐笙派人盯着了,再有人找麻烦,他可以帮花喜之摆平。
最棘手的反而是花乐之这里。
他当初顾忌着傅东阳的情绪,亲手把她推开,伤了她的心不说,还让品艺乘虚而入,跟她签了不合理的合同。
好在只有三年,而且,品艺也没有强制要求她每个月必须上交作品,小姑娘甚至可以画了作品留在自己手里,只要不卖给别家,也不算违约。
关键是,这样有灵气的画家,要是再稍稍打磨一下技巧,应该能在绘画界大放光彩。
可惜,小姑娘不肯接受他介绍的老师。
就像是眼睁睁看着明珠蒙尘,傅远洲很痛心她的才华就这样被埋没。
圆溜溜的莲子在指尖转了半天,傅远洲手一扬,莲子远远地落在湖中,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算了,他不能强求她。
如果三年后,她跟品艺解约愿意加入乘风,到时候他再给她请老师也是可以的。
傅远洲收回目光,偏头听了一下船舱里的动静。
小姑娘悄无声息,不会在默默流泪吧?
想到她发红的眼尾,傅远洲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一下。
“花乐之?”他轻声唤了一句。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傅远洲起身,弯腰进了船舱。
那个被他担心在默默垂泪的小姑娘,睡得正酣。
她怀里抱着一个大靠枕,小脸几乎整个埋在枕头里,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
手指蜷曲,掌心里还握着两枚莲子。
傅远洲:“……”
他默默地退出船舱,坐在船头。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
花乐之一觉睡醒,迷迷糊糊地伸了几个懒腰,感觉空间有些狭小,不似她柔软的大床。
她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头顶弯曲低矮的穹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呀——”她翻身爬起来,左右看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弯腰出了船舱。
男人也不知道在船头坐了多久,脊背挺直,身姿端正,竟然没有一丝的疲态。
“傅叔叔,对不起,”花乐之满脸的懊恼,几乎都不敢看傅远洲的脸色,“我、我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睡得好吗?”傅远洲黑眸中含上了一丝笑意,小姑娘睡得可真香,他看着都羡慕了。
“嗯,睡得很好,这个小木船吧,它摇摇晃晃的,像是大摇篮。”花乐之羞赧地解释着,头顶的丸子也随着她点头而颤了颤。原本团得好好的丸子头,睡了个午觉已经松散了。
花乐之盘膝坐在船头,解下发圈,五根手指当梳子,把头发顺了下来。
她的头发很黑,但是不直,微微卷曲,像是羊毛卷。
傅远洲垂眸看着她。
船头的位置本就不宽敞,她就坐在他的身边,长发披肩,被微风拂起,柔软的发丝缠在了他的胳膊上。
要是别的女人在他面前散开长发,他一定怀疑对方在引诱自己。
可是小姑娘……
她脸上还带着睡出来的压痕,脸颊粉融融的,嘴唇也很红润。她望着湖水,梳理着长发,没有临水照花的意境,倒像是一只呆呆的迷途小羊羔。
刚刚睡醒,她显然还没有完全回神,梳理长发就像是下意识的本能行动。
她捏了他的胳膊,在船舱里睡着,在他面前梳发……
就她做的这些事,跟谁说起来都会被认为是存了勾引他的心。
只是,他很确信,她泉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欲念。
傅远洲好笑地瞥了她一眼。
突然,他目光一凝。
小姑娘的头顶,偏后一点的位置,似乎有一道伤疤。
没等他看仔细,花乐之已经熟练地把头发团了起来,用发圈束成一个丸子,刚好遮住了那个位置。
傅远洲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小姑娘本就不欲与他有接触,他还是不要吓到她的好。
“傅叔叔,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花乐之真心歉疚,本来让他陪着泛舟湖上已经很过分了,结果她这一睡着,又多了一个小时。
“无妨。”傅远洲淡淡道:“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也正好歇歇。”
两人各自摇着船桨,小船缓缓驶出荷花丛。
这一次,花乐之没有叭叭叭地说话,傅远洲也沉默不语。
靠了岸,花乐之低着头,“傅叔叔,那我走啦。”
傅远洲声音清冷:“路上小心。”
花乐之垂着小脑袋,没精打采地走到大门处。
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傅远洲竟然还停在原地,黑眸静静地望着她。
花乐之心中一阵难过:这么好的傅叔叔,以后我都不能见他了。
她生恐自己就这么掉头回到庄园,狠狠地一跺脚,冲上自己的车子。
车子拐出大门,花乐之强忍着没有去看后视镜。
回到家里,收拾好写生的画板,看着自己画的半月湖,花乐之又想起他说的自己作品的不足。
像他说的能教导高级技法的老师,想必是业内的大师。
设想了一下自己把大师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情形,花乐之重重地摇了摇头。
不行!
这种专门的教导大多是一对一,或者一对几,跟学校的大课堂可不一样。
学校她可以录音回家自己反复琢磨,课堂提问就算偶尔抽中她,答不上来也没多大关系。
跟着大师学的话,却要随时跟大师问答互动。
大师把重要的话说了三遍,结果她还是没能领悟到,一定会气得大师直接把她轰出去的。
花乐之仔细回忆着自己看过的画展,那些业内名家所表现出来的光影变化,她想要用到处理半月湖的水面上。
可惜,反反复复试验了两天,却没有什么进展。
晚饭的时候,花安之敲了敲饭桌,“我找到工作了。”
“哪家医院?”花平之问道。
花安之:“乘风健康私立医院。”
“诶?”花乐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哥哥不是说,那里不招人了吗?”
花安之推了推眼镜,“不要小瞧哥哥,哥哥学识渊博,技巧精湛,乘风健康的院长偶然得知我从原来的医院辞职,亲自给我发了邀请函,希望我能加入乘风健康。”
“哇,哥哥,你好厉害!”花乐之乌黑圆润的眼眸中满是钦佩。
花安之笑道:“那可不,哥哥在以前的医院,那也是炙手可热呢。”
花乐之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不是因为你给小护士们买零食吗?”
花安之笑出声来,“你还别说,哥哥走了,那些小护士们哭得可伤心了。”
花乐之:“是因为以后都吃不到免费的零食了吗?”
花安之:“……”
花喜之很高兴看到妹妹让二哥吃瘪,笑得肩膀都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