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1 / 2）
贺山放下电话,陷入沉思，他有一种家里的小孩儿成绩进步的感觉,所以顺口而出要奖励沈智生。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奖励。
给个什么奖励好呢。
贺山坐在办公室沉吟，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通常贺川和贺荷华考试成绩有进步，秦秀同会给他们做一顿好饭，他和其他长辈也只是发个红包。
贺山觉得这么不行，翻起桌上合作方和找关系的人过年期间送来的礼单。上面大部分是烟酒字画古玩之类的，贺山觉得也不妥，他自己都不感兴趣,哪有给小孩奖励这些东西的。
他不禁想到为了谈恋爱省吃俭用的贺川,要不问问他？
沈智生放下手机,给嘻嘻添了新猫粮。就坐公交车往誉衡赶去，他觉得早睡早起真的能给人一种蓬勃的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又能和那些老男人客户大战三百回合了。
想到工作,沈智生不禁有些想笑,这个工作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和客户聊天然后乘机推销保险,男女老少皆可做。他一开始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传销组织。沈智生别的没学到，油腻的骚话倒是涨了不少见识，自从干了这个工作后，他最烦的就是微信上和人聊天。
誉衡这天早上开了个员工大会，当然是张主管代开的,老板陈奕神龙见首不见尾,沈智生自来公司都没见过他几次。
张主管回顾了去年一年的工作，展望了未来，最后感谢在座的各位还坚守岗位,愿意在公司里干下去。
大家又投入到消息的海洋里，沈智生打开工作的手机，微信里一时间弹出几千条消息。他在下班时间是一概不理这些人的，晾了他们七八天，因此这些人都在问他哪去了，还有人说他现实，一到放假时间就不见人影。
自他入了保险这一行后，有不少客户说他现实，平时聊得好好的，一说不买保险态度立刻冷淡下来。沈智生无话可说，一行不懂一行的难处，你是抱着聊骚的意思来的，而我是抱着让你买保险的意思来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不买保险就无话可说。
沈智生群发了一条消息，和这些人道过年好。
新一波消息马上又一条条弹出来。有人也说过年好，有人说果然上班了才会回消息，而有的人直接弹出红色的感叹号。
沈智生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回复机器，面无表情的应付着。因为他对工作没有激情，也不愿意用空余时间经营和客户的关系，一直把工作与生活分的清清楚楚，有献殷勤的客户也一概拒绝，不与他们建立除了工作外的关系，微信上加了几千个人，却从没相熟的，所以一直没有当过销售冠军。
他隔壁再隔壁的一个男生，一米八的身高，二十几岁的年纪，把时间都扎在微信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和客户聊天，经常有客户送花到公司，天天有客户给点奶茶，是誉衡的销售冠军。
沈智生工作几个月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客户。好像只有贺山，从客户变成了朋友。他想起贺山说的奖励，忍不住把头埋在胳膊里偷笑。
这两天两人早晚都会通电话，沈智生为了改正作息，热情卖力的和客户聊天，争取正常时间下班，业绩都涨了不少。
贺山等贺川在放学在家的时候把他叫到房间：“贺川，你来一趟。”
彼时贺川刚吃完饭，被大哥这么一叫，不禁心里打鼓，以为是干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要收拾他，战战兢兢的走进贺山的房间。
“大哥，什么事啊，我还要写作业呢......”贺川小声说。
“坐下，咱们聊聊。”贺山看着瑟缩的弟弟说。
“聊什么啊......”贺川没敢坐，上次贺山说这样的话，还是班主任告状那次，他不禁在心里吐槽班主任事多。
“你....”贺山沉吟着，想着这话该怎么说。“说说你是怎么谈恋爱的。”
“啊？”贺川愣了：“谁让你问的啊？”他问，平时想和贺山分享贺山听都不听，现在怎么会主动询问？
“我。”贺山说：“比如，平时怎么相处？”
“怎么相处.....”贺川说：“大哥，你咋突然想问这个？”
贺山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贺川没反应过来，但只要贺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瞬间兴奋起来：“既然你想听，那我就知无不言了。”说着，坐下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
“怎么相处啊.....”贺川回忆他和萧然相处的片段，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每天都送她回家，每天晚上都和她打电话，睡觉的时候谁都舍不得挂，唉，明明每天都能见面，却老是互相想着对方。”
贺山好像被他感染了似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也经常送沈智生回家，两人也每天都会打电话，从夏城回来后再没见过面，所以晚上的时候也会聊很久。
贺山：“继续。”
贺川其实不用贺山鼓励，他自说自话都能滔滔不绝的说一大堆：“我们两个干什么都想着对方，这次去夏城我就给她买了一堆夏城的小玩意儿，我想要一个耳机很久了，但是我零花钱少。”说着他抬头幽怨的看了眼他大哥：“萧然就用自己的压岁钱给我买了。”
终于说到了正题，贺山问他：“你们经常都互相送一些什么礼物？”
“礼物啊，我想想。”贺川思索起来：“那太多了，逢年过节要送，生日要送。不过我们零花钱都不多，最贵的也就是上次你给我买的那条项链。”
“具体是什么。”贺山说。
“具体？”贺川看着他哥：“哥，你是不是要给人送礼？”
贺山颔首。
“给谁啊？”贺川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公还是私？男还是女？”
“私事，男孩。”贺山说。
“啊.....”贺川说：“那要看他喜欢什么了。”
贺山回忆沈智生喜欢什么，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喜欢画画、喜欢喝酒。
“他喜欢画画。”贺山说着看了弟弟一眼。
“画画，不会是图图哥吧？”贺川没想到是他。
贺山点点头，嘴角眉梢像染了淡淡的春意似的扬起来。
贺川有一种他大哥好像就等着他问这句话的感觉，一时没反应过来，糊里糊涂的说：“图图哥喜欢画画没什么好送的，送一套画具？有点无趣了吧。”
他又觉得奇怪：“大哥，你为什么要给他送礼物，他过生日？”
“不是。”
贺川问起，贺山意识到他还不知道沈智生生日是什么时候。他拿出手机要问，又停下了，给陈奕发了条消息：把沈智生的资料给我发过来。
“那为啥给他送礼物啊。”贺川摸不着头脑：“你给我送吧，大哥，你给我送个啥我都乐意。”
贺山无语的说：“出去吧。”
贺川的话没有派上用处，贺山用保温杯接了杯水，看着手中的杯子，忽然想起什么。这个杯子是去年一个合作方送来的礼物，好像是个什么牌子的，价格不菲，贺山觉得方便，就一直在用。
要不给图图买个一样的？
他拿起手机购买，发现是限量款，已经绝版了。又打电话和搞收藏的朋友订了一个。
陈奕发来消息：“你要搞什么事？”
因为知道他俩认识，陈奕很快发来沈智生的资料。
贺山点开看，他的生日是四月一号，离现在还有不到两个月。
沈智生的生日在愚人节那一天，他从来没有过过，小时候是没有人会给他过，长大后也就习惯了，男生们都粗枝大叶的，他不提也没有人在意过
沈智生此时正在和一个客户周旋，这个客户买过一次车险，也算是熟客，经常和他聊一些有的没的，因为他是一个充钱选手，沈智生现实的回复着他的消息。
刚过完年，龙城已经有了春天的迹象，午后温柔的日光洒进办公室，沈智生的工位就在窗边，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脸上细微的茸毛染上温和的光。小颜打了个哈欠，沈智生像被传染了似的也困盹起来。
“醒醒醒醒，都精神点，这么快就犯春困了？”张主管拍打着手掌提醒众人。
沈智生盯着电脑看了一天，眼睛酸涩，听见张主管的话挺直了脊背，眼睛还是闭着。
“咱们老板来公司视察了，简单的开个会，你们都给我拿出精神面貌来，现在去会议室开会，boss要讲话了。”张主管召集众人。
誉衡好像不是陈奕的亲生儿子，他大半年才稀奇的过来瞅一眼。闻言，员工们像围观珍稀动物似的的朝会议室走去，沈智生好像被春日的阳光困住了，迷迷糊糊的朝会议室走去，找了个角落打算偷偷打盹。
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个神秘的老板，沈智生找好角度，让前面的那个人的背影挡住视线，偷偷犯困。
陈奕精神抖擞的走进会议室，众人的窃窃私语一瞬间停下，变得鸦雀无声。因为陈奕，也因为那个和陈奕一起进来的男人。两人一起落座于首位的老板椅上。
“这个人是谁啊，好帅。”
“卧槽，大帅哥。”
“你看，老板和他站在一起矮了一大截。”
“操操操，好绝一男的，我惊了。”
陈奕咳嗽了一声，鸦雀般的低语安静下来，沈智生知道老板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悄悄低下头打瞌睡。
“你们好，好多人可能知道我是谁，但是没有见过我，在此也就不自我介绍了。”陈奕顿了顿：“也不要暗自比较我和旁边这一位的身高，谢谢。”
众人听到老板开玩笑，捧场的笑了。
“我介绍一下吧。”陈奕看向一旁的男人：“这一位是我们的新股东，大家欢迎。”
众人热烈的鼓起掌来。
“天哪，他是新股东。”
“啊啊啊啊为了他我要死在誉衡。”
“好想展开一段办公室恋情是怎么回事？”
公司的女孩们狂热起来，只有小颜古井无波，她看了眼睡着的沈智生，又看了眼前面的这位新股东，仿佛心知肚明般轻哼一声。
“行了，可以了。”陈奕打断他们的小话：“你们不要肖想这位爷了。”说着，他开始回顾历史，展望未来。
.......
不知为何，领导们千篇一律的废话总是能张口就来，并且滔滔不绝。陈奕发表完他的长篇大论，接着请新股东讲话。
“大家好，我是贺山，以后的日子里会经常来公司照看你们。”新股东在安静的会议室轻轻说：“之所以选择誉衡，是觉得会有很好的发展......”
沈智生在底下昏昏欲睡，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直到听到熟悉的清朗声音，迷糊的以为还在梦中。奇怪，贺山怎么都入梦来了。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扬起头望去，正好与坐在首位的贺山目光相撞，两人在会议室里眼神无声的交触，安静的空间里只有贺山徐徐的声音。沈智生一瞬间灵醒。
一觉起来，贺山居然出现在眼前，沈智生睁大眼睛惊喜的望着他，可能是因为猝不及防，他霎时脸红心热起来。
贺山其实一进会议室就看到沈智生了，他躲在一个男人身后，脑袋一沉一沉的打盹，以为谁都看不到自己。贺山不禁有些好笑，他没有提醒自己的存在，只安静的望着他的睡颜。公司的女孩还以为他高深莫测，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
此时两人目光交汇，贺山继续着发言，对沈智生不露痕迹的眨了下眼。
沈智生直接笑起来，脸颊旁绽出梨涡。惹得旁边的女孩小声说：“智生，你傻笑什么？”小颜在一旁暗中观察两人的眼神互动，胸有成竹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