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林家出继子9(2 / 2)
眼前的男孩子,长得白净俊俏,眼神清明,身形挺直,落落大方,和同龄的孩子想比,已经有了小小少年的雏形。看着这么出色的,自己女儿留下的骨血,也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赵玉兰一时手足无措,眼中酸楚起来。她连忙竭力忍住要流出的热泪,上前拉着林明安的手,一叠连声地让他不要多礼,一边满怀深情地凝视着他。林明安自然能感觉到赵玉兰对他特别的喜爱和满腔激动之情,心中微觉奇怪,但实质上成年人的心智,让他没有把自己的惊讶表现出来,依旧带着笑容,礼貌地回答着赵玉兰对他问寒嘘暖。
在赵玉兰告辞离去之后,林明安带着几分好奇问道:“阿娘,赵姨婆是什么人啊?阿娘什么时候认过义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陈氏心头沉重,叹了口气:“她啊,也是一个苦命人!我那义妹遇人不淑,已经过世了。她中年丧女,心思灰了,准备在姑苏的庙里清修,不理凡尘。今日前来,是特地和我们作别的。”
“哦!”林明安同情地跟着叹了两声,并没有往心里去。这时代,亲戚关系繁杂,几辈子的都能扯上关系,他一个孩子,哪里理得清?此时,他还不知道,这素朴清秀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晚间,林清回到家里,陈氏详详细细地把今日赵玉兰上门的经过原委说了一遍。
林清皱着眉头,这样的事情在内宅中并不罕见。男人总幻想着能妻妾和睦,但也不想想,她们虽身份有别,却是同侍奉一个男人,哪里能做到那么大方无私?把情敌的子女视为自出,那无异痴人说梦!实话说,族嫂其实并不算残酷狠毒之人,族兄也是遵循礼法,妻子虽有私心,但也没做大恶之事,妻妾之间,你自然要维护妻子,论起来,也难指责谁。但这样的结果,却是造化弄人,让人喟然而叹!
当日求药不得,只是遗憾心焦。此时方知其中底细,难免心中不悦。他并不相信命数相克的说法,读书人向来信奉‘敬鬼神而远之’,那贾族嫂就因为此对安哥儿见死不救,也就罢了,毕竟要爱惜自己亲生的。那族兄,曾高中探花,眼界见识自然不是内宅妇人可比,竟然也相信此说法?自己求药的事,他知道么?还是碍于贾族嫂的家世背景,权衡之下,宁愿牺牲了安哥儿?
林清蓦地对族兄生出一股寒心和警惕来,想起舅父来信的提议,不由心念一动,随即压了下去。
他叹息着摇头道:“可见高门大户,看似尊贵显赫,内中争斗纠葛,却不为外人知晓。还不如我们这样的人家,日子过得亲热祥和就好!求药之事,咱们就当不知,别再向人提及,反正日后我们在姑苏,他们在扬州,也没多少交际往来!”
又想了一想:“那赵玉兰也是可怜的,毕竟与安哥儿有血脉之亲,也不要亏待了她。逢年过节的,派人给她送些吃食用品,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再有,那冬儿下葬时,你也带安哥儿去祭扫一番,烧些香烛纸钱,感激她生了安哥儿那样好的孩子。”
陈氏一一答应了。过了十数日,赵玉兰就在离所住寺庙不远的一处风景清幽的山林处安葬了冬儿,让她入土为安,并在寺庙里由主持师太做了一场法事。陈氏和杜嬷嬷也专程带来林明安去了,总得让他送自己生母最后一程,也是让那葬礼上多几个人,不至于显得太过寥落。
赵玉兰感激不已,主持师太并未让她落发,说她尘缘未尽,所以,她只青衣素服,向着陈氏合掌致谢。深深看了林明安一眼,就跟随着师太走进了庵堂,在佛前安静地诵经,为外孙和林秀才一家祈福。
林明安很敏锐地觉着那赵玉兰只怕与自己家中关系有些特别,并不是只普通地沾亲带故。今日阿娘专程带着自己前来给一个不认识的女子送葬。那女子的墓碑上刻着:赵氏冬儿的字样,旁边只记着:母赵氏玉兰立。在这个时代,实在有些不寻常。
看来,这对母女,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只是不知,她们与阿爹阿娘有什么牵连呢?林明安侧着头,暗暗地想着。但既然阿娘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与自家无甚关系,他不是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