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如约而至(2 / 2)
沈郁忍不住站了起来,她望着凤千瑜的眼睛,好像跟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一样。
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时,就像清泉一样干净无尘,而方才,他的眼睛里好似藏着绵绵不尽的深意。
“小宫女,你怎么不剥了?”
他又坐在了她的身边,和刚才一样吃着板栗,衣摆上染了溪水,空气里都微微有一股潮意,他的指尖沾了水越发苍白。
沈郁忽然想到以前有个太医说过,指甲都发白的人,多是不治之症,这九千岁是生来便这么白,还是生病了才这么白。
桃花酿晒了会儿太阳,瓶身都发着烫。
沈郁摇了摇里面的酒,带着一股热气,顺手就递给了凤千瑜,“九千岁,酒都煨好了。”
凤千瑜伸手接住,枕着手臂懒懒地喝了起来,他的皮肤很白,稍微有些上头,脖子耳根便会浮出三分颜色。
这越是温热的酒,越是容易上脸,这喝着喝着,沈郁瞧见他拿板栗的指尖都带着微微的粉色,不似先前病态。
沈郁剥着板栗,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不喜欢戴官帽,任由长发在风中舞动着,随性又自由,跟这宫里的人一点都不像。
他似是感觉她的视线,转过了头。沈郁连忙收回视线,假装方才她没有偷看。
凤千瑜又轻轻笑了起来,那声音醉了酒,真是要让人听得都有些醉了。
这何止是林间的妖。
这还是人心间的魅。
沈郁低头剥着板栗,还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看得她耳根子麻麻的,“九千岁,您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栗子糕?”
凤千瑜倚着树干,放松地靠着,他仰着头望着远处的高山,似乎是陷入回忆当中,“因为小时候,穷,没吃过。”
他说完又笑了起来,仿佛刚才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声音有些柔柔的,“小宫女,你为什么不怕我。”
沈郁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听完又笑了起来,他今日好像笑得格外得多,沈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眼里根本看不到她,连话就都懒得回她一句。
凤千瑜喝着喝着,有些醉意,靠在边上的石块上,微微憩了一会儿。
沈郁剥着板栗,瞧着睡在她面前的人,一点防备都没有,面具松松垮垮地绑在脑后,伸手一拉就能解开了,就连他腰间的长剑都滑到了地上。
这九千岁的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大。
就不怕她起了什么歹心吗?
沈郁忍不住起了歹心,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看松垮的面具底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容颜。
他半侧着身子,从她看过去只看得到他的眉峰,视线往下移了一点,他松垮的官服底下竟是露了锁骨出来。
沈郁瞬间就红了耳根,赶紧收回视线,怎么感觉自己像个趁人之危的流氓一样。
她赶紧剥完盒子里的板栗,给他放到盖子里,收拾好东西,提上食盒就跑了。
跑到半路忍不住回了头,瞧见凤千瑜这般毫无防备的样子,又觉得把他就这样扔在这里不太道义。
罢了罢了,这宫里谁敢得罪他?
沈郁赶紧提着食盒就跑了,一路踩着乱石,腿脚麻利得不行。
微风吹着芦苇荡漾,也同样吹着凤千瑜的发丝飞舞,他微微睁开眼睛,瞳孔中一片冷静,仿佛方才的醉意都不过是一场错觉。
他望着远处的溪流和芦苇,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好似生出了些许孤寂之意。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知己,更没有亲人。
凤千瑜伸手,端起身侧装满板栗的盖子,把它轻轻放在腿上,一颗一颗地慢慢吃着。
他吃得很认真,一颗也舍不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