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章(1 / 2)
傅长生满脸的笑?意?渐渐凝固,他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姜妁精致的侧脸。
头一回端不住仪态,面上的惊愕一览无余。
姜妁甩手将他推开,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耷拉着?手,素律将她的那只手接过去,取出丝绢细细擦拭。
傅长生整个人?都有些呆愣,被她这猛地?一推,往后连连倒退了几步,被身后的厂卫扶住,才站稳脚。
他拂开厂卫搀扶的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望着?姜妁,难得的有些结巴,道:“殿下,您说什么??奴才怎么?好似听?不明白??”
姜妁垂眸,抬手挽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动作说不出的好看?,傅长生却无暇顾及这个,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红润的唇,期望她能说些话:“殿下……”
她勾唇一笑?,眼波盈盈:“本宫说,这些皇子,本宫一个都瞧不上,傅厂督听?不懂吗?”
傅长生这回才彻底明白?过来?姜妁的意?思,他整个人?如?遭雷劈,满脸难以?相信:“殿下您……您是女子……怎……”
“女子也是人?,”姜妁出声打断他的话,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无所谓的道:“你只管拦着?,只管捧着?你要捧的皇子,就像你说的,倘若其他皇子都不慎发生什么?意?外,皇上不同意?也会同意?的。”
“好了,傅厂督若无旁的事情?,便自行离去吧,本宫就不请你进去坐坐了,想必傅厂督自己也清楚,本宫的地?儿向来?不欢迎你踏足的,”姜妁没什么?耐心再看?傅长生的那一脸震惊。
退回轿内,纱幔又被放下,一扬手,侍卫又抬着?她往里走。
傅长生怔愣的看?着?姜妁越走越远,直到大门在他面前轰然关闭,才彻底回过神来?。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没想到姜妁竟然压根儿不属意?任何一位皇子,她竟然想自己当皇帝。
傅长生很清楚姜妁为?什么?会,毫不掩饰的告诉自己她的野望。
这不是信任,姜妁只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压根不畏惧与他争夺,更不畏惧建明帝得知这件事。
傅长生在原地?呆站了半响,那周身笼罩的阴郁,让身边的厂卫都不敢上前。
像是想明白?什么?,他又蓦的笑?起来?,指腹一寸寸的抚过方才姜妁碰过的脸,上面仿似还?有她的温度,有些神经质的喃喃低语:“殿下想飞,也得看?奴才手里这根绳儿松不松……”
他一边轻柔的说着?话,眸中却透着?难以?掩藏的癫狂,看?得一旁的厂卫冷汗直冒。
姜妁回府便直奔净室,待她沐浴出来?,太阳也渐渐西落,灼人?的热意?逐渐退散,隐隐有初秋的寒意?涌上来?。
她站在小花园的的水塘前,捻着?鱼食喂里头的锦鲤,见它们蜂拥着?争抢,姜妁忍不住笑?了:“有点吃的便追着?人?跑,换做幼时,你们怕是早成了本宫的盘中餐。”
“秋夜寒,殿下注意?些莫要受了风寒,”素律拿着?一件金丝织锦的大袖衫走出来?,给姜妁披上,又问:“晚膳摆在何处?”
姜妁随手一指临湖的月华亭:“在那儿吧,记得帮我温一壶酒。”
听?她要酒,素律也不敢拒绝,只皱着?眉嘟囔:“上回您便吃醉了……”
姜妁不在意?的摆手道:“只一壶,吃不醉。”
素律无奈只得应声而去。
她走后,姜十悄无声息的从树梢上跃下来?,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
姜妁喂鱼喂得正兴起,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了?”
姜十却闷不吭声。
就在姜妁以?为?他要一直当个哑巴时,却突然听?姜十道:“若是可以?,属下也想做这水里的一尾锦鲤。”
姜妁手上的动作一顿,将碟子里的鱼食尽数撒出去,漫不经心道:“这一池子锦鲤,自公主府落成那日起,便在这水塘里,说是本宫养的鱼,实则这还?是本宫头一回起了兴,才亲自喂一喂它们。”
姜十听?得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却到底是不甘心就此认输,他梗着?脖子道:“那好歹也是属于您的,这个殊荣,有些人?求都求不来?。”
见他执迷不悟,姜妁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目光头一回正式落在姜十身上。
姜十还?年轻,与姜妁同岁,是谁大些却说不清了,也正是热血冲头的年纪。
“可是比起一个不知何时会被遗忘的玩物,本宫更喜欢对我而言有用的东西,人?,亦是如?此。”
见姜妁摊开来?说,姜十索性也不再遮掩,望着?姜妁,眼睛里隐有祈求:“杀人?,亦或是作乐,这并不耽误!”
姜妁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声,眼里漫上讽意?:“你是不是也如?外面的人?一般,觉得本宫来?者不拒,什么?人?都可以?做本宫的入幕之宾?”
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姜十心底一慌,忘了尊卑分寸,抬手便向姜妁拉去。
伴随着?一道凌厉的破空声,随之而来?的是姜十一声隐忍的呼痛声。
姜妁听?见动静转过身。
便见姜十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面上满是痛苦之色,还?强撑着?,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厉声道:“殿下快躲起来?,有刺客!”
说罢便嘬起嘴欲吹口哨与周围的十五卫联系。
谁知他的哨声还?未吹出,便又是一粒石子凌空飞来?,姜十似有所觉,却压根躲不开,飞来?的石子狠狠砸中他的脸。
姜十哀嚎一声,竟没站稳,往地?上扑去。
容涣凭空现身,抬脚便踹,又一脚踩在姜十的背上,丝毫不管姜十因此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借着?力飞身靠近姜妁,长臂一伸,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
姜十伤得不轻,身体?躬成虾子状,大口大口的呕血。
见姜十这副惨状,姜妁拧眉看?向容涣:“你到底跟本宫手底下的人?什么?仇什么?怨?”
“若非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臣能拧掉他的脑袋,”容涣冰冷的目光扫过姜十,歪头看?着?姜妁时,又是一派温润,吐出来?的话却带着?凛冽的肃杀。
“以?下犯上,你们头儿到底是怎么?教的你?”他转向姜十,目光重回森冷。
姜十好半天才缓过来?,挣扎着?爬起来?,目光里满是不服气。
随着?他的动作,嘴角又是一丝猩红涌出来?,姜十抬手抹去,带起一片血痕:“你跟在殿下身边,却动辄对我们下毒手,你到底意?欲何为?!”
“这可冤枉了,”容涣转头满脸无辜的看?向姜妁:“方才臣来?,便见他欲行不轨,情?急之下出手才重了些。”
他又看?向姜十,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我也不过是用了五成力气,你瞧着?也想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倒也不至于能将你伤得这般厉害吧?”
言下之意?竟是在暗指姜十装模作样,用自损来?冤枉他。
姜十听?出他话中暗含的意?思,气得气血逆行,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又是一口血雾喷出来?。
姜妁看?得直皱眉,抬手推容涣,声音有些高:“还?不快去救他!倘若他有何不妥,本宫唯你是问!”
她话音一落,容涣脸上便隐现受伤的神情?,有些幽怨的望着?姜妁,远一些的姜十还?在吐血呢,却也挡不住的满脸惊喜。
姜妁被他俩看?得浑身发麻,只得又改口道:“他是本宫的护卫,少一个便由你补上!”
容涣这才又露出笑?意?,晶亮的眼眸里,满是缱绻深情?,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向姜十走过去。
他走到姜十身后站定。
姜十唯恐容涣偷袭自己,扭着?身子不肯将后背暴露在他眼前。
谁知容涣抬手扼住他的手腕,姜十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他便彻底无法动弹。
待他彻底不再乱动,容涣才抬腿在他背后踢了两脚。
姜十本以?为?容涣要借救治之由,行重伤之事,却没想到,他两脚踢下去,自己凝塞的穴道陡然畅通,这让他如?同濒死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
穴道畅通,姜十呕吐不止的血便停住了,他又敢与容涣较劲了。
感觉到容涣在拉他起来?,姜十便故意?沉下身,谁知他只用一只手,轻轻一托,便将他扶了起来?。
“倘若你再胆敢肖想不属于你的人?,本相就不能保证,你这颗脑袋,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待在你脖子上了。”
方才还?一腔热血要和容涣争个高低的姜十,被这一番森冷的言语,骇得浑身发僵。
姜十缓慢的转头看?向容涣,他脸上还?噙着?笑?,眉目温润,十足一个翩翩佳公子,丝毫不像说出那等残忍话的人?。
当着?姜妁的面便自称‘我’,背着?姜妁便自称‘本相’,姜十默默听?着?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觉得自己脖颈处在发凉。
所幸容涣并不准备听?他的回答,转身便向姜妁走去。
姜妁站得远,听?不见他们的低声耳语,只在容涣走回来?时,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你莫不是背着?本宫做了什么?事儿?”
容涣一摊手,满眼真挚:“臣从不会隐瞒殿下半分。”
姜妁将信将疑,转眼瞧见抚着?心口站在远处,望着?这边的姜十,便挥手让他下去。
寄希望与这回他能学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