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装病(1 / 2)
后宫,自古以来就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而在大万朝的后宫里头,但凡是个在后宫混迹过的人,便都是晓得的,这里有三样东西,是最多的。
其一,便是美人。这“美人”一物,其实并不是万朝特有的,历朝历代,但凡是皇帝的女人,那就一定是百里挑一的美女,这一点上,万朝并不是多另类。
其二,便是乐师。这“乐师”一物,其实也不是万朝特有的,其它王朝的宫廷之中,王公贵族多好逸恶劳贪图享乐,是以,乐师舞姬更是多不胜数,只是,到了万朝,又或者说,是到了万朝的第三个皇帝万皓冉这一代,乐师便相当多了。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万皓冉先生的一句“朕自好乐,冶心逸志”。
其三,便是很重要的了,可谓之曰居家旅行必备品:眼线。
在陌阳的皇宫里头,几乎可谓是每个角落都遍布着娘娘嫔妃们的眼线,这些眼线可男,可女,也可不男不女,而他们的工作也非常简单,就和现代的私家侦探差不多,只不过比私家侦探的危险系数高得多了些。
是以,前皇后娘娘被黎妃娘娘推得撞倒了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连带着撞破了手臂这档子事,便经由着这眼线大军的口,在一个时辰之内传遍了陌阳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彼时,听闻这个消息时,斜阳居里那位素来与世无争的田贵人打着苍蝇发了句叹:唉,可惜了那个贡品大花瓶儿。
然而,后宫中的其它人关心的便不是那个古董花瓶了,而是——
黎妃伤了前皇后,皇上会如何处置这桩事,众人皆伸长着脖子观望着,那个被皇帝的圣光笼罩了整整三日的织锦宫。
南泱昏迷,已然过去了三日,而万皓冉其人,却也在床边守上了三日,虽说不是什么废寝忘食不食不眠,但每日也都至少在织锦宫呆上了半个时辰,也算是诚然难得的了。
巳时许,陌阳皇城里的各个宫都开始相继行膳,却独独只有一处宫闱例了外,那便是现今住着前皇后的织锦宫。
“吱呀”一声,房门应着声儿被推开了。
明溪手中端着一碗浓黑色的冒着浓郁药味儿的汤汁缓缓走近了房门,望了一眼那被床帐子给罩得严严实实的床榻,又朝身后望了望,这才缓缓合上了房门。
她又迈了几步,将手头的汤药搁在了桌子上,这才缓缓朝床榻的方向轻声唤了句,“娘娘,醒着么?”
“唔,”墨绿色泽的帐子里头传来了一声轻应,紧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地从床帐子里头伸了出来,撩起了床帐的一角,现出了一张额间烙着红莲,面容却略显苍白的容颜来,南泱朝着桌上的汤药望了望,被那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呛了一声,不禁皱眉,说道,“那个周雪松,他是怎么当御医的?明晓得我是装病,还尽送些实打实的苦药来,我便是没病,也教他弄出病了。”
“娘娘,”明溪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她,说道,“周御医要隐瞒您病情的真实情况,已然是杀头的死罪,若是药方子上教人逮去了把柄,他便要被诛九族了。”
“话虽如此……”在明溪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子,南泱的眉头仍是紧紧地拧在一起,“只是,既然我并没有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这药他开来也便开来了,我却为何一定要将它喝得一干二净?明溪,我既是昏迷不醒自然是汤药不进的,你每日特地准备两碗药又何苦呢?”
南泱很想捶地——
这究竟是为的哪般啊为的哪般,不惜冒着风险偷偷端两碗药也不愿意将计就计不让她吃药,这个明溪究竟是为甚!
“……”明溪面容漠然,仍是将手中的药碗举着,定定地望着她,望了约莫有好半晌,才徐徐开口,颇是有那么几分苦口婆心道,“娘娘,虽说你昏迷不醒是假,可失血过多却是真,我特意同周御医吩咐过了,这付药方正是补气血的妙物,你非喝不可。”
“……”
闻言,南泱表示很尴尬。
她默默地抬头望了一眼面容坚定神情毅然的明溪,又默默地在心头怀念了一会儿子现代的胶囊药片,接着又默默地在心头鄙视了一番自己崇洋媚外的心理,最后方才缓缓地望向明溪手头的那碗黑色药汁,缓缓接了过来,朝着唇畔送去。
药汁入口,自然是苦得瘆人。南泱一面极其艰难地咽着药汁,整张脸都皱巴成了一坨包子,一面更为艰难地压抑住喉头冒上来的反胃感,只觉自己颇为痛苦,正所谓——自讨苦吃,便是这般了。
好不容易,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被尽数灌进了肚,南泱面如死灰地趴在床沿上咳着,一副大限将至的悲催神情,双眸中闪着点点咳出来的泪花儿。
“咳咳咳——”明溪将她手中的空碗接过,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一般,颇为忧心忡忡地开口,问了一句教南泱咳得肺都差点蹦跶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