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药渣(1 / 2)
春末近夏,北国之地的陌阳城的天气亦是渐渐地转了暖,皇宫中的嫔妃多是褪去了繁重的披肩同小袄。
衣着的轻便,为众位素来便以争来斗去为乐的娘娘们,制造了一个新的竞争项目——比身材。
虽说照着明溪的说法,大万朝的人民对审美并没什么特别的喜好,然而,除却腰身细不细这一项不谈外,胸大臀翘这两点,便是争斗的聚焦点了。
针对这一点,皇宫中有不少的娘娘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有忙着丰胸的,诸如絮阳宫里的杜婕妤,据说前些阵子才从番邦高价购进了一种甚为神奇的水果,名为番木瓜,简称木瓜,日以继夜当做主食吃;有忙着垫胸的,诸如易月阁里素来便瘦得跟根儿牙签似的怡嫔,一个月前便从棉花之都襦郡买进了五十斤的特产,之后便在宫里忙着给肚兜里头缝棉花,不眠不休勤劳无比;还有忙着健胸的,诸如摘星宫里的诤妃娘娘,不久前便特地将自家的御医兄长宣进了宫,一番请教后便一门心思开始钻研人体穴位,可谓废寝忘食用心良苦。
然而,对于诸位娘娘的劳动,皇宫中有那么三位,表示甚为无语——
一个,是虽说胸小却素来以端庄识体自号的黎妃娘娘,嫌弃之,曰:难登大雅之堂。
一个,是自幼便天赋异禀格外“胸”悍的田贵人,不屑之,曰:矫揉造作。
一个,便是胸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大美人南泱南贵人。
当明溪将近日来宫中各位娘娘的动向禀告给她时,她正躺在一个太师椅上,在织锦宫的小院子里头打着罗扇晒着太阳,感叹之——
原来从这么早的时候起,各位女同胞就这么重视胸部了啊,难得难得。
“都是人才,”她摇着扇子一脸的叹服,“一等一的人才。”
明溪立在她身旁,面上是一派的轻蔑,嗤之以鼻道,“这等羞人的事情,也亏得那些女人想得出来,真不知那些个千金小姐,出阁前家中是如何教养的。”
“……”闻言,南泱笑了笑,朝着明溪望去,道,“这有什么。在那些娘娘们心中,能得皇上一眼比什么都紧要,为此,自然也便什么行径都做得出,你应该理解。”
“……”明溪的面上仍是不屑,道,“人生来的模样是天定的,便是她们费再大的劲,也不过枉然罢了。”
“……”南泱嘿嘿地干笑,只在心头默默地汗了汗,只道,若是这姑娘晓得“整形医院”这等神奇的处所,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对了,主子,”明溪的脑子里头蓦地忆起了一桩事,忙道,“那些女人们如此,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下月十五,是皇上的生辰。”
“哦——”南泱了然地点点头,“生辰啊。”
“嗯,”明溪接着续道,“届时诸位嫔妃必定争奇斗艳,娘娘你也得好好思量一番,送皇上什么贺礼才是。”
“唔。”南泱心头微微一番思索,颔首应声。
又是一阵嬉笑闲聊,南泱只觉难得的惬意。
这些时日,后宫中的众位嫔妃都忙活着重塑自己的身材曲线,虽然听来很为滑稽可笑,对她来说,这却是件极好的妙事。毕竟那些娘娘们忙着那头,便顾不上找她的麻烦,是以才给了她这么些空闲日子来将养身体放松心情。
对此,南泱表示很满意。
又同明溪谈了会儿子天,南泱却忽地记起了一桩事,不禁心生疑惑,便问道,“明溪,往些时日我卧榻,笙嫔娘娘总是隔三差五便来探望,如今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她却为何再没来过了?”
“回娘娘,”明溪蹙眉,答道,“碧儿前日来过,说是笙嫔娘娘近来恰逢信期,却有些气血不畅,加之成日里觉着犯困,这才没来看望你的。”
“哦……”南泱颔首,心头却有些担忧,又道,“我卧床之时,她很是有心,如今她身子不适,我亦理当去探望一番。”
“……”听了她的话,明溪的眉头却是蹙得更深,迟疑道,“话虽如此,只是娘娘,你如今伤才刚好,周御医吩咐过了,不宜颠簸走动啊。”
“那我就不用走的,”南泱笑了笑,又道,“你别担心了,让宫里的太监备上轿子,我们即刻便去凝锦斋看看她。”
“……”
明溪有些犹豫,又见自己拗不过自家主子,思量了半天,这才格外不情愿地颔了首,随后便吩咐太监备轿去了。
坐着这大万朝的人力轿子,南泱唯有一个感觉——果真是颠簸啊。
看来明溪的担忧也并无道理,她坐轿子的颠簸程度还真真是反分不亚于走路,还不如走着去呢。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也幸而如今她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否则,这般地颠来颠去,还指不定会怎么样。
心头如是思索着,耳畔却忽地响起了明溪的声音,“到了,娘娘。”
闻言,南泱这才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被四个小太监抬到了许茹茜的凝锦斋门口,不禁有些汗颜——
自己走路的时候,觉着从织锦宫到凝锦斋是分外的远,如今坐着轿子,却是转眼就到了,想来,劳动人民果然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在明溪的搀扶下,南泱颤颤巍巍地下了轿子,抬眼望去,只见凝锦斋的宫门口立着一个年轻太监,身上穿的衣服却并不是寻常太监的深蓝色,也不是江路德的那身绛红,而是墨绿色的,只见他生着一张微圆的脸,模样并不怎么起眼,却生得颇有几分高壮,手臂上横着一根拂子。
见此情形,南泱心头了然了几分,看来,这人便是凝锦斋的掌事太监了。
那年轻太监见了南泱,立时便躬身朝她见了个礼,恭敬道,“奴才参见南贵人。”
南泱朝那年轻太监微微一笑,“公公多礼了。”年轻太监接着便起了身,手中的拂子一扬,朝着凝锦斋里头高声喊了一句,“南贵人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