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2 / 2)
男子声音清朗,细听,说的是:“买一只老母鸡,一只鸽子雏儿,新鲜鲥鱼一尾。”
“主子……”
宁朝拿起自己的传奇,淡淡道:“记。”
“猪蹄一只,活鹅一只,馄饨皮儿跟猪肉也称些回来。许记蒸饼捎一笼,再瞧瞧有什么果仁,也带些。”
宁朝体谅宝源,从袖囊里取了银子给他,道:“出去带个帮手,务必都买回来,后头几日照旧,兰青那儿我的盯着,今儿你算是有口福了。”
宝源张着嘴,诶了声,捏着银子出去,嘟囔道:“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不知宁朝心中所想,只当是在主子兴头上而已。
常言道君子远庖厨,宁朝接手客栈后虽算不得什么读书人,可旧时仍是个富贵公子。宝源是跟着他的旧仆,显然不曾见过这般的宁朝。
等他把东西带回来,宁朝便去了厨房一个人忙活,客栈只他二人,便让宝源看着兰青。
“但凡她有自残的行为,必须挡着。她如今……是有些小问题,你可不能疏忽了。”宁朝嘱咐宝源,眼里流露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令人来不及捕捉。
面前的忠仆从他字里行间便已懂得宁朝的珍重,自当刻在心里。
待及月上柳梢,厨房里还在忙活。今夜一弯残月,轻云之中,清辉一片。
宁朝擦去最后的油污汤汁,转身看了看桌上已摆的菜肴,慢慢就想起兰青初来的那夜,倾盆大雨。其实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回忆起来却显得有几许漫长。
灶膛里的柴火未烧尽,发出噼里啪啦声响,染了油烟的墙壁上火光晃动。
宁朝面无表情将一桌菜摆放好,看了又看,方才满意。
他推门而出,悄然去了兰青那一处。与客栈里的房间不同,此处宽敞许多,架子床上才换了一幅藕荷色纱帐,略微滤了些月光,朦胧中就见里面有人翻身了。
宁朝站在落地橱那儿,这分明是自己的住所,他却小心翼翼,为的是什么?
来不及想,先去了床前。
而兰青在里头睡得浅,冷汗直冒。
梦境如同捕兽的大网,直叫人在里头无路可逃。她抛弃了过去的一切,路上想起来才有的眷念如今倒成了异常噩梦。
梦里头她爹活着,却不要她了,将小小的兰青头发绞去送到寺里当姑子,这倒不算绝望。谁知生的正当好岁数,寺里闯了一伙匪人。
为首之人竟是将她强夺去,百般欺辱。待她看清此人面容,顿吓的心跳一滞。
“宋诩?”
兰青止不住泪,大公子成人后,容貌镌刻在心,怎么也忘不去。
经此一遭,她悠悠转醒,眼角似被粗糙的东西蹭了蹭,擦去流出的点点泪珠。
兰青眼睫颤了颤,呼吸急促,下意识地抬手将其抓住,谁知那是一只男人的手腕。
方寸大小的地方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眉目清雅,昏暗中经由月色添上一抹柔和,手腕一挣,宁朝慢条斯理拉好自己的袖子。
像是什么都没做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朝看她如避洪水猛兽,小小一只缩到墙角,仿佛慢一些就要叫他玷.污一般,顿感不悦。
“这是我的地方,在这里难道不是合情合理么?”他说。
“现在是、是什么时辰?”
宁朝:“第二日子夜,你已经睡了有一整日了,来看病的医生道你这是得了病。我给你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赶紧起来吃。”
兰青惊的不觉张嘴,想问些话,到头来自己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得什么都不管用了。
看她惨白的小脸,鸦发凌乱,哀伤的不可言,竟是单纯的可怜,宁朝暗暗发笑。
可不巧被兰青看见,她愣了下,随即皱眉。
“你骗我!”
宁朝莞尔,问道:“我怎么骗你了?妹妹不要血口喷人,我这心里都装的是你,莫要让我伤心。”
兰青的嘴本就没有他利索,又向来面皮薄,如今被他堵在床上,气的抄起枕头便砸了过去。
“说话流里流气,我不稀罕!”
“最好砸烂你,眼不见为净。”兰青红着眼,枕头丢完了丢头上的花,与他打作一团。
守门的宝源听到声响赶来看时,就觉得眼睛被刺到一般。
“我的老天爷,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