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2 / 2）

“不许哭。”青年人拿捏着为人父的口气，肃然起来，一双狭长的眼里暗含几分期待。

不知期待什么。

“爹不喜欢一个爱哭的女儿。青青要听爹的话，这样爹就不会把你抛下。”他一字一句说出口，虽是生硬，偏偏她为之着魔。

“您说的对。”她吸了几口冷气，慢慢把脸擦干净，细长的眼睫颤了颤，抬眼后单纯地冲他笑了一笑，“我也讨厌会哭的人。”

“您不在的日子，大公子要去读书，寺庙里晚间也不留女客。我养了只野猫，有一天晚上还跑丢了！”兰青捏着帕子，说罢就要去抱他。

叶止忍住了，屏风上映出两个人影，他心里只当她是个孩子，于是低声问：“爹说的对，你是不是该照做，去睡觉？”

“我怕一觉过去都是假的。”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愈发收紧手臂。

“怎么会是假的？我们从没分开过。”他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后仰，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叶止小心翼翼地，如同在梦里与她说话。他未曾察觉到自己的排斥。

但好在兰青真的听他的话。

“爹说什么都是对你好。”叶止于是继续道，他点亮了几盏灯，置于窗边的几案上。

兰青脱衣睡觉，不放帘帐，拆了发后见叶止背对着自己。他藏在袖里的手已握成拳，望着地上的影子，嗅着屋里的暗香，末了眼里阴了几许。

外头依稀还有丝竹靡靡之声，枝头柳稍鸦雀寂寂，天上云遮月。

叶止端坐于一旁，她要握着他的手，半空中那只柔荑勾了个空。他放了一段袖子到她手中，如此算作安慰。

“你见到爹爹是高兴坏了。定是有诸多疑惑在心中。”叶止放缓声音，注视床上那一人，透过那种略带稚气的面孔恍惚中又瞧见另一幅画面。

是惨白的面容，血腥味四溢，棺椁内塞满了一道道的黄纸，她挤在当中显得瘦弱极了。眉眼都是他见惯而喜爱的样子，通身干净，唯有手腕的一道血疤。

若她也跟兰青是一样的，那岂不是……

叶止从袖口中取出那把匕首，宝石镶嵌的刀柄慢慢搁置到这个姑娘面前，她尚且懵懂，问道：“这是做什么？”

“你今年是十五岁了还是五岁。”

兰青手里被他塞了把匕首，沉甸甸的重量迫使得她想了想回答。

“你我之间，若真要长久，一朝一夕岂是能满足的。”叶止无法看她的眼睛，失了神，兰青完完全全相信他，以至于哄骗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的双目之上，她温热的呼吸被宽大的袖袍盖住。

“剜出你的心，让我瞧瞧。”他喃喃道，话出口顿觉残忍了些，一手终于抓住她握刀的柔荑，复道，“我要你的血，如此方能长久。”

兰青身上的味道是与宁朝一般无二的栀子香味，散在四周，渐渐模糊。

“爹爹这么说，我就是不要命了又如何。”兰青抿唇，后微微笑道，“一个人未免太难过日子，就算是死，那也值得。”

“傻瓜，我骗你的呢？”叶止木然道，眼里昏沉，思绪已然似乱麻。

“爹爹不会骗我。”

“我如果不是你爹爹呢？”

……

“兰青，年纪不大，心思颇多。”宁朝见她半天每个一句话，放下茶杯负手走过来，一掀帘帐，笑眯眯道，“能来这儿的，除了叶止我算是先想不出其他人，待我问过他，自有计量。你就先躺着便是，等吃饭了我来叫你。”

“我吃不下。”兰青捂着眼，又将躺回去。

这下宁朝才敛笑，长眉微蹙，那双丹凤眸子里渐染上晦沉之色。他跪在床沿上拍了拍，问道：“叶止是做了什么？若真是混账.禽.兽之事，我就剁了他。”

兰青摇摇头，半晌叹息道：“我只是想我爹了。”

宁朝：“这好办。你爹如何待你且说一说，我自能扮的九分像。只剩下一分，留给这不相称的青春罢了。”

兰青虽是伤心，却也是被他这话惊到，不由视线挪过去，将宁朝仔细看了遍。

他再如何都是唇红齿白的少年人，长眉入鬓，一双眼眸盯着她，熠熠生辉，竟叫她想起那日客栈门口的一只小土狗。

两者都是一样精神，一样年少。

“你做梦！不带这样占人便宜。”

宁朝啧了声，作势就要拖鞋了，嘴里道：“兰姑娘是记性不好，那一日大雨，我占的便宜还算少么？”

“你要干什么？”兰青瞪大眼，心跳一滞，而后立马从他的动作里看出意图。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