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终章（下）（1 / 2）
艾伯特拿着断裂的藤蔓,手腕微微发抖，他闭上眼心一横，径直将?藤蔓中心淌出鲜红色血液的部分与自己的后腺体重合。
一股剧烈的灼痛从颈部延展开来,他险些就要握不住那?根藤蔓，但他依旧咬牙坚持了下来。
全身上下的血液像是重新被洗涤过一遍，连指尖末端好像都失去了触觉。
艾伯特的脑袋里混沌一片,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在理智即将?崩断的刹那?，一道?电弧狠狠抽了上来，神经末梢都蓦地?一激。
乔若楠在与“心脏”抗衡之际，发现了艾伯特的动作,但她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示意顾晏泽。
顾晏泽刚好赶在了艾伯特被感染的那?瞬间拉回了他的神智,如果再晚一秒钟，可能?就险些错过了。
顾晏泽心里一阵后怕，他们和艾伯特也相处也很长时间了,不说是这个节骨眼上不希望再出现一只怪物来捣乱，就凭着彼此之间的友谊,他也不希望艾伯特会因此而异化。
尤其还是因为乔若楠断裂的藤蔓,如果真的异化了,不知道?楠楠会自责多?久……
他瞪了眼艾伯特，艾伯特刚刚恢复神智,还有些迷迷糊糊，对着他傻呵呵地?笑?了笑?。
这边乔若楠却是经过了他信息素的抚慰，紊乱的走向趋于稳定。
但刚刚才稳定下来，她就继续操控着藤蔓，将?断裂的根部补了上来。
只是这一次,被困在“心脏”中的哥哥选择了自己承受大部分的能?量素，不论乔若楠如何示意，他也不愿意再一次性?输送。
顾晏泽看着“心脏”边缘的薄膜愈发透明，仿佛已经到?了承载的极限，内心也十分难受。
他知道?哥哥是不想乔若楠再出意外，所以宁愿赌上自己的性?命。
但目前多?的承载体也没有到?，他们也无法对“心脏”出手强夺，毕竟会伤害到?顾晏然。
乔若楠清醒后，也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林宇行的压力，她没有选择去屠杀新冒出来的怪物，而是选择了去限制他们的行动。
毕竟现在每一个载体都十分重要，“心脏”内部说蕴含的感染能?量素实在是太?庞大了。
所幸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艾伯特没有异化，反而进化出了和乔若楠相似的异能?。
虽然是缩小版的，藤蔓而是焉了吧唧的样子……但该有的作用都有。
林宇行一脸嫌弃的和艾伯特两人合作，倒也算是效率高效，分担了不少乔若楠这边的压力，很大程度上的拖延了时间。
而陆浣也带着贫民?窟的众人姗姗来迟，他们有些人异化后的形态并不太?适合高速移动，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
乔若楠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都愿意自愿成为载体吗？结果我们并不能?保证的。”
扭曲的男人耸了耸他塌陷的肩颈，撇了下嘴角：“我们这么不人不鬼活了这么几?年早就腻了，困在这个破岛出也出不去，你如果让我们成为载体后能?顺利死去，我倒是还得谢谢你。”
另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外表看起来是最?正常的一个人类，除去那?一双全红的瞳仁，她摸索着前进了两步，细声细气地?说：“姐姐……我还不想死……我听说你们让一个人恢复正常了？我也想来试试，如果失败了也没关系。”
小女孩乖巧地?对着空处鞠了个躬，旋即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幼态般不谙世事的天?真。
乔若楠心里浮上一股莫名的情绪，连小孩子都拿去做实验，顾晏泽拍了拍乔若楠，安抚了下她的情绪。
顾晏泽笑?着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说：“姐姐最?厉害了，你要相信姐姐好不好。”
小女孩不假思索地?用力点点头。
顾晏泽继续说道?：“真乖，等会可能?会很痛，你能?忍受吗？等你成功了哥哥给你带最?好吃的糖果好不好。”
小女孩自豪地?昂起头，声音清脆：“妮妮很坚强的，不会喊痛的。”
顾晏泽拍了下她的肩膀，对贫民?窟的众人说道?：“如果各位做好了准备，就去‘心脏’附近等着吧，麻烦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走了过去，看不出一丝惧怕和担忧。
乔若楠的眉头却一直紧紧锁着，顾晏泽安慰她说：“没关系的，不要有心理压力，你不用把一切的后果都揽在自己身上。”
乔若楠抬眸看着他，一路走来，顾晏泽的成长比自己更为显著，她冲着顾晏泽笑?了笑?，主动握上了顾晏泽的手。
而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护航的红色茎干偷偷藏进了冰层里。
最?后的结局，终于要拉上帷幕了。
——
比他们想的要顺利许多?，经过了这么久的拉锯战，“心脏”仿佛也失去了韧劲。
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势态也不如之前，再加上新的声援军，几?乎是以碾压的姿态瓜分了“心脏”残余的能?量素。
在那?之后，就是看每个人各自的意志力和抵抗力了。
乔若楠运用自己的藤蔓最?大限度的帮助他们，陆浣也是，她在没经过一个痛苦蜷缩的人面前，都会留下一缕发尾。
不多?时，她几?乎及地?的长发已经到?了腰间，脸上的面容也不复之前的年轻光彩，一道?道?纹路爬上了眉眼，连身形都逐渐佝偻。
直到?她走到?了队伍尽头，看到?了原本身形扭曲的男人，融化的身体好像经过了再次重塑，虽然还是有些歪斜，但好歹能?看出人模人样了。
陆浣海藻般的长发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干枯的发尾随意散在肩头。
她从内里扯下最?为完好的一簇，看向了双目紧闭的男人，苍老的面容因笑?容而再次焕发出惑人的光彩。
佳人垂暮，如同一幅燃烧了大半生命的晚霞，她将?最?后一缕完好的头发化为能?量融进了男人的体内、
乔若楠站在她身后，低垂着头没有言语。
陆浣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啊，跟着我跑了一辈子，什么也没捞着，最?后就当?是我还了你的债，忘了我吧。”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乔若楠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抬手制止了。
原本纤长的手指已经被皱纹所覆盖，陆浣连脸都不愿意转过来，她背对着乔若楠说：“楠楠，妈妈这辈子，没有能?够帮到?你什么，最?后能?做成这样一件事，已经无憾了，如果你真的还心疼妈妈，就离我远一点好吗？我不想你看到?我这幅样子，你只要记得妈妈年轻好看的样子就行了。”
眼泪在乔若楠的眼眶里打转，她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和妈妈说，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在当?初那?样的环境下，她认为妈妈已经做的很勇敢了，甚至到?了最?后，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她总是怪自己成长的不够快，如果自己能?够再厉害一点，就可以保护妈妈了，带妈妈逃离那?里。
只可惜他们最?后，谁也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再相见，却又是新的分别。
乔若楠靠在顾晏泽的肩头，甚少流泪的她，在顾晏泽的怀里泣不成声。
陆浣枯萎的手臂青筋凸起，本已经浑浊的眼珠也浸满了水意，她能?够感受到?生命力正在随着时间极度流失，她费力地?说道?：“你以后好好照顾楠楠，你们……一定要比我幸福。”
顾晏泽温柔的帮乔若楠拭去泪水，坚定地?答应了。
他本想扶着陆浣离开，但没想到?陆浣也不允许他的靠近，直到?顾晏然解决了“心脏”的收尾工作。
顾晏然终于能?借助投影仪化为实影，并且不再有范围限制了，虽然还没太?弄懂这个的界限，但好歹是一个里程碑般的进步。
他刚想来找弟弟和弟妹预报这一喜事，就看到?了亲人分别的一幕。
笑?意在脸上僵了一瞬，旋即他又再次挂起招牌的温和笑?容，陆浣犹豫了一瞬还是同意了他送她回到?家中，毕竟依靠自己的能?力也没有办法走回去了。
他回头对乔若楠使了个眼色，让她不用担心。
陆浣对于这件事着实有些固执，她这一生成也容貌，败也容貌，尤其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被顾晏然调侃“偶像包袱”极其严重。
顾晏然扶着她离开的时候，偷偷将?红色的茎干从指间浸入了陆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血管中。
他目光微凝，但并没有说什么，太?阳已经几?近落幕，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无限拉长。
——
但这边，乔若楠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悲伤，早一点将?手头的事情解决，也可以早一点偷偷摸摸地?去看母亲。
毕竟这里还躺着生死未卜的一百多?号人以及……怪物。
林宇行眉心拧着，问?道?：“这些怪物……咋解决呢？他们的外表完全没有任何改善啊，也没苏醒，不知道?神智恢复了没有。”
向来手段比较温和的乔若楠，这次却以雷厉风行的态势直接给那?些怪物注入了大量的净化后的能?量素催生。
这是一种高效的在既能?保持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快速激起残存神智的做法。
除了，会特别痛以外……
顾晏泽眼看着那?些怪物本就丑陋的面容扭曲得连个怪物都不太?像了，咽了口唾沫。
林宇行和艾伯特则是齐齐向外挪了一大步，连乐乐都夹着尾巴努力减少存在感。
谁都看得出来乔若楠此时心情欠佳，幸好那?些怪物没有再一次挑战人的耐心极限。
他们都渐渐苏醒了过来，从懵懂迷茫的眼神可以看出，暂时恢复了神智，他们看到?乔若楠等人以为是来救助他们的政府人员，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正想开口致谢时，却发现了自己怪异的身体，有几?个一时经不住打击，甚至晕了过去。
乔若楠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在场的藤蔓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她冷声说道?：“全部绑起来。”
怪物群里面大部分都是北岛的原住民?，他们知晓并且促进了古生物基因改造的项目，却没想到?因为不成熟的技术，自己也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等末世平定，盛世重现，也就是他们的再审之时了。
白昼虽以逝去，黑暗再一次席卷了北岛大地?，但点点的星光从天?幕中漏了出来。
感染的能?量素尽数褪去后，北岛也恢复了正常，躺在地?上的人们接连苏醒，有些完全成了正常的人类，有些虽然保留了部分怪物的体征，但他也十分满意，因为自己还保留了一小部分异能?，看来异化程度大多?都是遵从内心而定。
就像是林宇行，虽然他渴望成为人类，但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一套深根蒂固的beta不行论，他渴望变强，所以他也保留了部分异能?。
而艾伯特，则一直作为乔若楠小迷弟的存在，他催生的异能?也和乔若楠十分相似，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现在看到?自己手心那?一小撮怏怏的幼苗都笑?得合不拢嘴。
好的欲望能?够促使人类进步，但过于贪婪的本性?，则会引入深渊。
第三场雪渐渐停了，但人类等到?的，不是暗无天?日的永夜，而是一片璀璨星河。
人们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城中，一盏接一盏的路灯缓缓亮起，昏黄的光线温暖而悠长。
这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终点或者怪物聚居地?，他们——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就像是每一个平常的日子一般。
——
一个月后，世界进入了飞速重建的阶段，而帝国?首当?其冲先?解决的，就是北岛原住民?的审判问?题。
由?那?些贫民?窟催生出异能?的人作为监理，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原住民?们终于脱下了伪善奢华的面具，戴上了李斌屿特制的镣铐，做着他们一辈子都想不到?居然会涉及的产业。
——种地?
北岛曾因为土地?贫瘠不善种植，又地?处偏远发展不了旅游业，从来走上了歪路，成了Omega交易所的地?下帝国?，慢慢发展出一批不能?见天?日的灰色地?带。
而现在，这些幕后推手们，要用自己的劳动力，在他们以前最?看不起的下等人面前，一铲一铲耕地?。
一时间，他们竞分不出是苦力更累人，还是心理更为折磨。
现在自己打也打不过他们，逃也逃不了，看着漫长的刑期，简直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