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逃跑(1 / 2)
静静的看着铜镜中的少女,眼神迷茫,任由身后的那些侍女如何叫唤她,逗她乐,拿她最喜欢的东西,到处晃悠,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呆呆的,像是没了魂没了魄。
“怎么,小姐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薛府养你们做什么!”听到门外传来清脆的排挤声,以及低低的哭泣声,薛凝思终于测过了头:“小姐,不关他们的事。”接着摆摆手,将所有的侍女都遣退,那些提心吊胆的可怜人,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姐。”小月已来到她的身旁,“你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一粒米,合一口水了。”说道最后,竟变成了呜咽。
“可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抚摸着昨天令人找来的一块看红色的绸缎,“你说,如果让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会欣然接受吗?如果在你碰到了喜欢的人之后,再嫁他人,你会心甘情愿吗?”
“我……”小月吱吱呀呀,无法回答。
“好不容易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他了,但是为什么命运对我如此不公。我可是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甚至,甚至我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再也忍不住,薛凝思趴倒在梳妆台前,放声哭了起来。
“小姐。”小月担心的望着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敢直呼其名,“薛凝思,你认了吧,你以为你是一个生在富贵家的小姐可能获得真爱吗?迦玉公子的为人处事可谓是做到了极致,但他从小对你的好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到吗?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同他定情,换做了别人,你依然不可能实现你心中的夙愿不是吗?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伤害他呢?你为什么要伤害那样一个无辜的人,那个深爱你的人呢!”
一口气没有间断,说完最后一个字,已是泣不成声,只是蹲在地上,不停的落泪。
小月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并且脾气向来不错。但惟独今天,她发了如此大的脾气,还是对着自己的小姐。
这一回她豁出去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薛府,于是这一生的记忆便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在专门管教丫头的西园里,聪明伶俐的她很快就冒了出来,被安排做薛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才八岁她就知道了很多人情世故,这些东西已在她幼小的心灵扎根,她很清楚,这里的少爷是养子,可小姐却是实实在在的掌上明珠,而她再也不想呆在西园中做打杂的了,于是死死抓住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转折。
她还在西园中时,不时能听到那个小姐的传闻,据说同时八岁,她十分调皮任性,堪称“刁蛮小祖宗”,但因她是家中独女,倍受宠爱,几乎她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呼风唤雨,为所欲为。那样一夜夜无法入眠的时光,有很大的一部分都献给了对那小姐的幻想。
她终究是嫉妒她的,小月终究是嫉妒薛凝思的。
她不明白:凭什么,同样是人,同样是孩童,同样是八岁的时光,有些人像是活在云端,而有些人则要痛苦的在泥地中滚爬,凭什么!
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金钱、财富、权利、地位,凭什么造成如此大的差距!凭什么白白蹉跎了本应该美好的人生。
纵使事实上她对自己不错,可是幼时的阴影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消逝。这是她一辈子都在思索的问题,但怕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明白,没办法释怀的吧。
“小月。”薛凝思在一瞬的震惊之后,表现出异常冷静,“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吧。”
“……”没有回答,只有低声的呜咽。
“其实赐婚的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由不得我说不,你说的没错,向我们这样的官家小姐,最终说白了,不过是傀儡,小月啊,你可知道,你羡慕了那么多年的人,是被诅咒了的人呢。”她走到床边,将吊在床头的孔雀羽头冠拿了下来,放在手里不停的把玩,嘴角挂着小月从离开没有看到过的笑容,那透着深深的无奈,竟是绝望的笑。
小月想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薛凝思的神情一转,已变了一个人:“从小我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他们让我往东,那我就偏要往西,他们逼我读书我就逃学。什么爹爹,什么娘亲,他们就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好卖一个好价钱。只有哥哥对我好,只有他是真的对我好,但最后还是被他们逼走了,对于这里,我本就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我一直想要离开,一直一直,可是还有你,我钥匙走了你该怎么办?总是我再淘气再无理取闹,我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的陷你于绝境?小月,我们毕竟互相搀扶着走过了那么多年,你叫我如何将你舍弃呢?”说着,一用力,那羽冠坠落到地上,扬起一片尘土。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慢慢充斥着整个房间,两个人各怀心事抑或是脑袋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