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2 / 2)
此时四下却无惊呼声,整座王宫内的人,包括阿泽,皆被白龙用仙术定了身。
就在妙心正想着该不该跑路时,那白龙俯冲而下,落地顷刻化作女子。
她身着月白羽裳,一对蛾眉微颦,一双水眸含光。落来的目光清冷如霜,是个冷艳绝丽的冰美人。正是雨神——玄霖仙尊,也是妙心的姑姑。
玄霖这两日正隐身于云端之中,巡视凡间的旱灾。恰经过奉安城上空,便看见云下有条龙影在摆动。
她曾教过妙心画龙降雨的法术,也只有妙心始终如一地将龙身画得又肥又壮,活像条好吃懒动的大虫。虽说今日这龙较以前有所改进,纤细了几分,但她第一眼就看出此龙出自谁的手。
“姑姑。”妙心先行坦白身份,笑盈盈地上前:“嘿嘿!好巧!”
她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握着玄霖的手,吃惊道:“多日不见,姑姑怎么又瘦了!”
“多日不见,你耍嘴皮的工夫见长。”玄霖抽回手,曲指在她额头叩一下。
妙心揉了揉额头,佯装被叩疼,努努嘴:“如今我是凡人,哪里能受得住姑姑的力道,叩坏了脑子乱了劫数可不好。”
“呵!你还晓得会乱劫数?”玄霖讽刺道:“你如今记忆尚有,定是没喝孟婆汤,怎么就不怕乱劫数?”
被拆穿的妙心没话反驳,索性乖巧听她教训:“听闻你来凡间历情劫,以为你不再为难司命官。我看你是来凡间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吧?”
妙心哼一声:“倘或不是捉妖时不小心砸到老大的神龛,谁会来历这要生要死的情劫!”
“老大的神龛?”玄霖问道:“你把折丹仙尊的神龛给毁了?”
妙心唉声叹气:“此事说来话长。等我历完劫,回到天庭,定要将司命官吊起来揍两顿。一为姑姑出气,二来为我这曲折离奇的情劫出气。”
玄霖哭笑不得,劝道:“你大可不必为我出气。我与清风之间的恩怨怪不得司命官,他依天帝之命编排诸仙的情劫命本,既是情劫,当有个劫。清风是我的劫,我与他命定无缘。”
“姑姑!”妙心见她这般云淡风轻,不满道:“你替他受的苦、遭的难,都便宜给那西海龙女了?我不甘心!”
玄霖目色一暗,严声道:“不甘心又如何?难不成我要在他们大婚之日冲去坏了他们的喜事吗?”
“大婚?!”妙心惊得瞪大眼,攀住她手臂,急忙追问:“几时?在何处?”
玄霖将满口苦涩咽下肚,轻淡地道:“请柬上写的下个月于天庭举办婚礼。”
“他们给你请柬!”妙心愤然拔高音调:“真是欺人太甚!我还历什么狗屁情劫,我……我这就去死,回天庭!”
妙心转身拿剑,欲自刎。她已被愤怒冲昏头,顾不得眼下凡间之事。
最后在玄霖的厉声呵斥下,妙心才咬着牙,极不情愿地将剑放下。
凡人被定住的时间不可太久,玄霖再三叮嘱妙心必须将心思放在历劫一事上,不可胡来,且要她发誓,这才安心离开。
却说王宫众人恢复神思后,妙心将乌云一收,结束了今日的请神。
她只匆匆与国主说:“请神消耗精力,我先回屋歇息。”便疾步往永昌宫走。
她步伐很快,阿泽紧随其后,却没跟住,拐个弯就不见人影。
回到屋中,四下安静。阿泽以为她已上床休息,便没打扰,直接去了自己的卧房。
直到傍晚,暹于昇亲自来通知用膳,阿泽敲门半晌不见回应,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暹于昇有些担忧:“仙姑今日耗费许多精力,会不会是身子太虚弱?”
阿泽一听,顾不得细思,急忙推门进去,却愣住了。
房间空无一人,师父呢?!
***
阿泽站在厢房外,面朝大门。静立的姿态宛若一座石雕,望眼欲穿盼她回。
以往在道观,师父若出门久一些,都会带上他。倘若匆匆出门,也会告知去向。
此次她行色匆忙地离开,却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不觉,残阳在阿泽眼中落尽最后一缕霞晖。直到月上西头,寥寥星光复隐又现。
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初冬的夜里格外冷,呼吸之间吐雾喷烟。风一吹,脸上便如针扎一样。寒风狡猾,钻洞觅缝,直往脖子袖口里灌。纵然阿泽体质偏热,也架不住外头彻骨的寒风。
可他两脚似钉在地上,即便冻得手凉脚麻,也不想回屋。只因心中忧虑,坐卧不安。
师父今日离开时脸色凝重,分明有心事。她不愿说,他从不多问。此时却想知道,请神后她脸色大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敢贸然出去寻人,只能原地等待。
期间,暹于昇来了三次。最后一次出现在大门口时,阿泽忍不住喊道:“冬夜易染风寒,小殿下还是待在屋里头吧!师父办完事就会回来。”
他心里本就焦急,见暹于昇似乎很关心师父,语气不由冷硬许多。
如他所盼,暹于昇离开不多会儿,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月色朦胧的半空。
阿泽远远眺望那正御剑飞来的熟悉身影,见她落至前方,他禁锢的双脚蓦然往前大迈,朝她疾步走去。
“师父!”
不过几个时辰未见,他却觉阔别了数日那般久。才知心中甚是恐惧,惧怕她不告而别。
妙心只是漠然将他看了眼,一副急匆匆不愿多言的样子,径直走向厢房。
阿泽愣了愣,她方才经过时,身上似乎飘过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