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2 / 2)
如果不是有回忆撑着,程惟知会直接被她划入“少来往为妙”的那栏。
叶青给奶奶打电话报了平安,再订了个京州老?城河边的酒店,然后打开打车软件,等在路边。
从伦敦回来三年,天天被人叫“叶总”,她都快忘记这种在老城里溜达的松弛感了。
伦敦很适合散步,即使有风雨不断,泰晤士河依然是黄金散步道,摩天轮、蓝桥、大本钟、威斯敏斯特宫,革新和隽永在两岸铺开。
当年,程惟知这个路盲和她溜达过两次后,也爱上了这个路线。
甚至,选择了在蓝桥第二次和她说“我喜欢你”。
蓝桥又叫滑铁卢桥,最著名?的,莫过于魂断蓝桥那部电影。
男女主角在蓝桥上相遇相爱,最后女主角在蓝桥跳河自杀。
叶青说过程惟知:“蓝桥表白多不吉利!”
程惟知哪里管这些,程老?师自信傲娇得很:“我命由我,我们命由我们,不怕。”
她总笑他有股不同寻常的傲气,直到三年后才知道他的傲气是生在骨子里的,京州程家长孙,怎么能不傲气呢?
他或许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自己当年掉在温柔陷阱里浑然不觉而已。
车来了,她坐上车。
开了一段路,司机突然问:“姑娘,后面那辆车你认识吗?”
她回头,车窗后是一辆宾利的suv。
“不认识,怎么了?”
“这车有毛病啊,你上车到现在一直跟着我们。”司机骂了句娘,“那么贵的车,要碰到了我都赔不起。”
贵这个字,挑动了叶青的神经。
她转过头对司机说:“算了,你找个地方靠边停我下?车吧。”
司机师傅憨厚,先?是愣住,然后又明白过来:“姑娘,那变态是追你的吧?”他看看叶青年轻美貌,脑补出了个故事,“没事,叔叔肯定给你送到酒店,等下?到酒店你就报警,这年头有钱人还没王法了!”
他说完猛踩油门,嗖得下?飞了出去。
傅江森看见前车突然加速,知道是司机发现了他们。
“完了,我一世英名全毁,人家肯定当我变态处理。”
程惟知敲敲中控台,铁面无私催促:“已经变态了,不要半途而废。”
“姓程的你就不是人吧。”傅江森也踩了加速,“你以后哪天能那么帮帮我?”
“好说好说。”继续敲,“快点,追掉了把你头砍下?来扔江里。”
傅江森感慨:“你得感谢你爸娶了你妈,不然咱们肯定不能保持联系,我这玻璃心受不了你的欠嘴。”
都是京州豪门,程家人和复制黏贴一样无趣刻板,傅家就能生出一堆单口相声演员,包括程惟知那位常年不在京州的母上大人。
他们已经沿着京州江边道在开,程惟知想起刚到伦敦时候,他并不愿意去泰晤士河附近溜达。
一是不认路容易走错,二是城中一条河的布局容易让他想起京州。
他是京州人,但对京州的感情,基本只有厌恶。
可能是别的脑细胞太强,影响了他的位置和网格细胞生存,程惟知是个天生路盲。
在京州,每个知道他路盲的人,都在不厌其烦地利用这点。
帮他指路的,给他使绊子的,或者就是鞍前马后号称要保护他的。
其实呢?因为知道自己毛病,程惟知很小时候就会强迫自己记下标志物。到了十岁以后,只有完全新的路况,才能让他不知所措。
他在京州生活了十六年,以他的记忆力,京州大部分地方早就不会迷路了。
他懒得和那群人解释,他偶尔的解释也毫无用处。
因为那些人,并不希望失去这个机会。
到后来,他去美国念书,傅江森住得离他很近,母亲也托朋友经常接送他。
没有了司机、保镖、管家的包围,虽偶有迷路,但以前在京州因为迷路带来的压抑和烦躁却没再发生过。
直到偷跑去伦敦时。
傅江森当初只给他偷了护照,怕程家或傅家逼问他程惟知的下?落,他紧跟着去机场逃回纽约。
程惟知到伦敦后的住址是另一个朋友紧急安排的。
朋友自己急着回国,只来得及给他一沓现金和一个地址,然后就把他送去面对伦敦四通八达的地铁——他这个路盲的末日游戏。
那场大雨里,他敲错到青青的家门时,特别后悔自己选了伦敦。
或许是因为都是华人,又?或许是大雨里他实在太狼狈,青青在大雨磅礴里撑着伞喊他进屋休息,并同意他短暂借住。
程惟知在美国读的商科和精算,本来已经在纽约的投行?开始工作,和爷爷的矛盾里,那份投行?工作也占到一部分。
伦敦是仅次于纽约的投行?聚集地,有人盛邀他参与一家精品投行?的组建。
入住第二天去那家投行?时,程惟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从那家投行?门前上车,坐八站下?车,要再拐过一个广场穿过一块草坪,才能在一排相似的门洞里找到青青家。
这当中最可怕的是那块草坪,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不同的东西出现在草坪上,他没法强记标志物。
四?天走错三次后,他准备尽快找个离车站最近的公寓。
直到有一天,在伦敦标志性的红色公交车上碰到青青。
/“程先?生,您也坐这车?”她说话很客气,用起“您”的时候,比他这个北方人还顺。
“嗯。”原来,她的学校在投行?和她家的中间。
“到站了。”青青背着一个巨大的画板,在他前面跳下?车,“我去那边买面包,您先回去吧。”
没好意思跟着她,程惟知自己往草坪那里通关。
二十分钟后,她出现在他身后,冷冷地质疑:“程先?生,您在这儿干嘛?”
“散步。”其实是在草坪里乱窜。
青青看看天,裹紧风衣说:“快下雨了。”伦敦的二月阴冷多雨。
程惟知紧跟着她往回走,顺手把她巨大的画板拿了过来。
第二天,又?紧跟着她出门。到了草坪,青青说:“我去买杯咖啡,您先走吧。”
程惟知叹气,只能自己去刷关。
十分钟后,捧着冰咖啡的叶青出现在他身后。
她站在十步开外?,皱着眉问:“程先?生,一起去车站吗?”/
后来的每个工作日,叶青都等他一起出门。
下?班时,她也会提前等在车站,看见车上有程惟知才会跳上车。
买面包时,她会说:“程先?生,陪我一起去买个面包。”
买咖啡时,她会说:“程先?生,我请客一起喝杯咖啡。”
聪明的女孩肯定发现了他路盲,却从没有说出来。
她和京州所有人都不一样。
只在第一次陪他往车站走时,问:“程先?生,您以后上下?班都坐这辆车?”
他说:“对。”
他说:“我每天八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其他时间在家工作。”这是作为合伙人的权力。
女孩有一张冷艳的面庞,不说话时,眉目间都含着冰霜。可真的笑了,冰霜会瞬间化开。
这天,她笑了笑说:“是吗?好巧啊,程先?生。我每天八点半上课,五点半下?课。”
她没说会等他,但她每天都在等他。
车突然一个急刹,程惟知从回忆里惊醒。
“怎么了?”
傅江森黑着脸说:“好家伙,你家酒店把我拦外面了。”
京州江岸豪华精选酒店,是京州最知名的奢华酒店,也是华光集团在酒店业的标杆之作。
这座接待过海内外?无数重要贵宾的顶级酒店,素来以保护客人隐私和提供周全管家服务而闻名。
现在,它的保安队拿着对讲机,正朝自己的太孙爷包围。
这还是程惟知成年后第一次来这家酒店,截止上个月,京州系酒店还都在二叔控制之下?。
要不是保安兴师动众地围过来,自己都快忘了这家酒店是整个华光系酒店的起步。
这些严密的安保措施,最早还是奶奶定的规矩。
保安敲了敲车窗问:“先?生,叨扰了,请问您二位方便出示下?证件吗?”
程惟知面不改色:“不方便。”
傅江森转脸,轻笑了下?,笑程惟知这时候还知道要脸,不敢让自家酒店的人知道,太孙爷尾随姑娘尾随到自家产业来了。
保安皱眉不安,以他在酒店工作多年的经验,车内的两位必然非富即贵。
但刚刚下?车的那位是住客,从她的穿着和气?度上看,也必定不是普通人。
刚刚载那位女士的司机和他们控诉,后面这辆车鬼鬼祟祟,一直尾随到店,请他们务必查一查。
保安壮着胆子继续问:“请问先生有预定吗?”
程惟知面无表情地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挥了挥:“你看看需要吗?”
一张华光旗下?酒店的大使级黑卡,只有超级大客户才有,全京州只有一些大人物才有。
保安此刻除了“欢迎”,什么也不敢说。
傅江森笑得畅快,关上了车窗。
还没有停车,程惟知就看见了她。
她背着手袋,等在那里,好像当年等在车站那样。
程惟知打开车门,脚都没踏到地面,她就开了口,连语气都仿佛回到了当年。
冷冷的质疑。
“程先?生,您在这儿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依然留言有红包哈!
==有存稿却掉了几百字,吓得我激情上线码字。上章什么都没干结果锁了,我就???
青青是个外冷内热的直肠子,对她好的她都记得,对她不好的她十倍还,和她没关系的都是路人。小程总主要靠刷脸打开新世界_(:з」∠)_
小程总心思比叶青复杂很多,后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