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2)
清晨天方亮的时候刘萦已经醒了,她摸了摸身侧冰凉的床榻,怔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她便支撑着身体起来了。
奴婢碧儿给她篦发,将那头青丝束成一个精致典雅的发髻,又挑了几只钗。
简单的梳妆过,刘萦便坐在案几前喝着一小碗桂花莲子羹,却听碧儿忽然道:“太尉大人”
刘萦立刻放下羹起身迎接,不想赵翊已经半只脚迈了进来,道:“你用你的,不必起身。”
刘萦说:“大人可曾用过?”
赵翊说:“还没有”
刘萦吩咐碧儿道:“去给大人端来一份”又问赵翊道:“大人怎么这么早来,这个时辰大人应该上朝了。”
赵翊说:“上朝不必着急”他接过莲子羹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说:“这羹……”
刘萦立刻解释道:“这是妾的奴婢按照老家的法子煮得羹,大人恐怕吃不惯,妾这就立刻命奴婢再去煮一份……”
“不必麻烦了”赵翊说,却也没有再喝的意思,将羹置在一旁,道:“你是琅琊人?”
刘萦也不便再用羹,回答道:“妾确是琅琊人。”
赵翊丢置到案几上一张帕子,道:“看看这个。”
刘萦狐疑的捡起来打开,里面是一颗小玉珠子,像是某块玉佩下用作点缀的。
“如何”赵翊淡淡地问。
刘萦思忖着说:“是上好的蓝田玉,不是琅琊产的。”她停顿了片刻,又道:“但这雕工,确是琅琊的技术。”
她说:“这珠子应是配在玉饰上的,多数都是供给宫里用,但是也会留有一批专门供给琅琊当地的世族们。”
赵翊说:“可分辨得出来?”
刘萦说:“可以的,琅琊有七名门,不同的珠子下都会刻着不同的纹饰以做区分。”
她说着将珠子举起轻轻迎向太阳,道:“就在珠子底部……”她的微笑忽然凝结在脸上,但也只是短短的一刹那。
下一刻,她道:“这是琅琊邓家的玉珠。”
刘萦转头望向他,眼里蒙上一层疑惑:“这是邓妹妹的珠子吗?”
赵翊不置可否,只道:“其他的事与你无关,不必多费心了。”
刘萦用帕子将珠子重新包好,交还给赵翊道:“妾明白,妾不会再同第三个人讲的,请大人放心。”
天已经越来越亮了,高翘的屋檐上落了只喜鹊,似乎是个好兆头,也该到了去上朝的时候。
赵翊起身说:“你好好休息”便动身离开,一只脚方才迈出门槛,又转头对刘萦道:“非是因为琅琊的方子喝不惯,而是因那羹是苦的。”
说罢离开了。
刘萦看着自己碗中的羹,那羹似乎是已经冷了,她无半点胃口,叫奴婢通通端了下去。
……
太极殿内,天子刘昭端坐在大殿,一身黑红相间的华丽的朝服,他望着殿下群臣,似乎有些失神。
他想起几天前被缢于此的蒋贵妃,只觉得屈辱和痛苦像是千万条毒虫,慢慢的蠕上身。
虎贲校尉赵爽此刻正在殿下,笏板别在腰带里,似乎等得有些焦了,回头回脑地问程琬:“大人咋还不到?”凑得更近了一些:“不能出事了吧!”
程琬只是无奈一笑。
随后便听殿外小黄门高声道:“太尉大人到!”
刘昭不知这已是自己第多少次听小黄门如此高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他被蒋腾挟持到如今,已有了六余载吧。
他看着殿下那个比自己还要年轻五岁有余的赵翊,听他上奏要陈兵官渡攻打吕复的计划。
刘昭他其实并不需要真的听进去,哪怕恍神也是无所谓的,他只需在最后说一声准,只此而已。
然而这次,却并不像往常那样简单,赵翊说完陈兵官渡的计划后,微笑着又道:“此次陈兵,望一举击溃河北逆党,又恐颖都有失,陛下身临险阱,动摇国本,若真如此便乃臣之过,为此还请陛下不辞辛苦,同臣共赴官渡,以皇帝神威,振奋三军。”
刘昭霎时间皱紧了眉头,迟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