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调查(大修)(1 / 2)
“死了!这才回来才一个多时辰,人怎么突然就死了!”晏承的怒吼声,震得檐上夜霜扑簌簌往下落:“昨晚谁负责看管的?给本王滚出来!”
空气静默了两个弹指间,看管薛定山的人,从角落旁‘滚’出来,低低道:“是?属下。”
晏承看到孟昙,一口气梗在喉间,气的都要厥过去了。
曲瓷道:“这是?怎么回事?”
“从浣花楼回来,薛定山就一直没醒,属下也试过了,他?鼻息脉搏皆正常,但两炷香前,他?突然浑身抽搐,呼吸不畅,属下便立刻让人去请大夫来,可——”
可还是?迟了一步。
等大夫来时,薛定山已经断气了。
薛定山在浣花楼时,就被孟昙敲晕了,之?后孟昙一直寸步不离跟着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曲瓷问:“死因是?什么?”
“暂不可知。”医官摇头?。
一听这话,晏承瞬间就炸了,怒声道:“毒死的,自杀,他?杀,总得有个原因,你这暂不可知是?什么意思?”
“王爷息怒,薛大人身上并未有外伤,老夫观其面容,亦不像中毒的样?子。”
“没有外伤,又不像中毒,照你这意思,难不成?薛定山还是?寿终正寝死的!”晏承说了句气话,可他?这句话说完,站在角落里的医官,身子突然轻轻抖了抖。
陆沈白眼尖瞧见了,轻声道:“照实说。”
“这——”医官畏缩看了晏承一眼。
晏承怒道:“让你说你就说!再吞吞吐吐的,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医官身子一抖,立刻道:“薛大人这样?,表面上看着,倒像是?突发?急症没的,但具体如何,还需仵作验尸之?后,方能?知晓。”
陆沈白点点头?,让医官下去了。
晏承冷笑一声:“薛定山这急症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他?这一死,外面指不定有多少人欢呼呢!”
“属下看顾不利,请公子、王爷责罚。”孟昙立刻跪下请罪。
“罚你薛定山能?活过来吗?”晏承翻了个白眼,又扭头?去看陆沈白:“你那边查的如何了?账簿拿到手了吗?”
陆沈白疲累揉了揉眉心:“拿到了一部分。”
“一部分是?多少?”
“薛定山将赈灾粮倒卖给汇丰商行,以及从汇丰商行购入糠麸的明细账簿皆已查到,但尚未查到,泰山商行和薛定山银两往来的账簿。”
晏承狭长的眸子眯起来。
薛定山这人唯利是?图,断不可能?,将赈灾粮白送给汇丰商行,除非——
“汇丰商行的老板是?薛定山?”
“不是?,汇丰商行老板是?一个姓秦的人,一直在同薛定山狼狈为奸,我已将人带回来了,现在正在审。”
“在哪儿审?本王过去瞧瞧,本王就不信了,他?们能?做的天?衣无缝,让人一点把柄都抓不住。”
陆沈白让随从带晏承过去。
曲瓷听他?们这般说,心下一动,转身去看陆沈白:“沈白,自古粮银不分家,既然汇丰商行查不到薛定山受贿的线索,你不妨从钱庄入手。”
“我已派人查过了,但并无收获。”
“照你们这种查法,自然是?查不出来的。”
陆沈白转头?看着曲瓷,眸光沉沉:“愿闻其详。”
“我外祖母娘家,先前是?开钱庄的,我曾听她提起过,钱庄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许多明面上不能?见光的银子,只要通过钱庄运作一番,再出去时,便能?成?为干净的银子。”
“你怀疑,汇丰商行和钱庄勾结,为薛定山洗赃银?”
“对,薛定山那人贪婪成?性,不可能?倒卖赈灾粮却不收银子,只有一种可能?——他?要那笔银子,干干净净留进他?的口袋里,那么自然需要借助第三?方,而?唯一有能?力?帮他?们周转运作、并不引人怀疑的,只有钱庄。”
陆沈白沉吟片刻,立刻报出一个名字:“泰安钱庄。”
“泰安钱庄?”曲瓷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拉住陆沈白:“沈白,你确定是?泰安钱庄?”
“确定。”他?看过汇丰商行的账簿,他?们的银钱存取都是?从泰安钱庄走的。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曲瓷心中顿时有了猜想,她抬头?,眸光灿若星子:“沈白,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跟你说,浣花楼为花娘赎身的价格太过虚高?”
陆沈白点头?。
“今夜你没来之?前,浣花楼在办花娘赎身竞价,出价三?千两,买了个花娘的人,就是?泰安钱庄的刘掌柜。”
现在所有事情就全能?联得上了。
薛定山将赈灾粮银倒卖给汇丰商行,并未直接收银子,而?是?让汇丰商行将银子交给泰安钱庄,汇丰商行同泰安钱庄有合作,是?以没有人怀疑,他?们中间会牵扯到贪污银。
而?这笔银子进入到泰安钱庄之?后,泰安钱庄的老板,会想办法将这笔银子转送回薛定山的手上,比如在浣花楼,花三?千两买个花娘。
但以上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具体如何,还是?得陆沈白去查。
陆沈白也想到了这其中的关联,当即立断道:“孟昙,去抓人。”
孟昙应声而?去,带着士兵迅速走了。
月落乌啼,参星横斜,一晚上的心惊胆战,如今也该尘埃落地了。
曲瓷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困意顿时席卷而?来,陆沈白将她送回房中,便又去了前厅。
整个驿馆的人忙碌了半宿,曲瓷一直在房中等消息,到后半夜时,陆沈白遣人来说,基本差不多了,让她先睡。
曲瓷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安心睡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外面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推开窗,冷风拂过脸颊,带着冬末的寒气,又夹杂着初春的温柔,凉凉的很舒服。曲瓷撑着下颌,看着庭中积雪在日光中一点点消弭,房檐上的冰凌,也滴答滴答融化着。
冰消雪融,钦州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姑姑、姑姑——”
一道软糯的女?声突然响起,曲瓷回头?,房门被撞开,一个白玉团子一下子扑进来,抱住她的腿:“姑姑,你终于回来了,岁岁好想你的呀。”
岁岁被带回驿馆时,气色好了很多,脸也圆润了不少,看着十分粉嫩可爱。
她小?猫似的,在曲瓷腿上蹭呀蹭的,蹭的曲瓷心中一片柔软。
曲瓷弯腰将人抱起来,故意逗她:“好想是?有多想?”
“嗯,就是?,像沈白大人那样?,很想很想的。”
曲瓷:“!!!!”
“哎呀,就是?,”岁岁大概觉得,自己形容的不贴切,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又道:“姑姑不在这段时间,沈白大人哪儿都不去的,他?好可怜的,跟岁岁一样?,每天?都在等姑姑回来呢!”
曲瓷被岁岁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宠溺刮了刮她的鼻子:“所以岁岁知道姑姑回来,是?因为沈白大人开始走动了吗?”
“是?呀是?呀。”岁岁抱住曲瓷的脖颈,轻晃着:“姑姑,沈白大人说,你回来了我们就走,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能?走了呀?”
“暂时还不能?走,沈白大人把坏人还没抓完呢!”
两人正笑闹间,有侍女?进来道:“陆夫人,有客来访。”
曲瓷一脸狐疑,她在钦州人生地不熟的,谁来拜访她?!
奇怪归奇怪,但还是?换衣裳去了。
刚进花厅,就见临窗的博古架下,立着个背对她而?站的紫衣女?子。
“沉霜姐姐?!”曲瓷惊讶喊道。
临窗而?立的女?子回头?,露出一双霜露般的眼睛,而?后她长睫下垂,轻声道了句:“陆夫人。”
昨夜陆沈白刚抓了薛定山的人,沉霜现在便来了,因为什么而?来,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沉霜开口便问:“陆夫人,薛峰现在怎么样?了?”
曲瓷叹了口气。
她被困在花楼时,也曾这般问过沉霜。
曲瓷道:“人被关着,但他?什么都不肯说。”
“他?就是?这样?,薛定山对他?有一饭之?恩,他?便甘愿闭目塞听,做他?手中的刀。”沉霜垂眸苦笑,过了片刻,又问:“陆夫人,我能?去看看他?吗?”
“这——”曲瓷有些犹豫。
薛峰是?薛定山的心腹,他?若肯张嘴,很多事情,他?们便能?事半功倍。
可昨夜薛定山死的蹊跷,现在唯一知道他?密辛的人,只有薛峰了。
若薛峰再出事,那——沉霜道:“我想去劝劝他?,莫要再助纣为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