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改)(1 / 2)
总是有人要到临死才能大彻大悟,不过人都要死了,大彻大悟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一切都太晚了。
而那些好好的活着的人,还沉醉在滚滚红尘之中。
所谓上天的玩笑,大概如此,总不能让人如愿。
但有朝一日你如愿以偿了,反而开始惶恐茫然起来,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梦醒了,面对的还是残酷的现实。
陈谦能感觉到这个世界,能听,能看,却无法控制自己,或者说,无法控制年幼的自己。
他记得自己是和其他矿工一样,在工头的鞭笞下,日复一日的做着苦力,暗无天日,永无出头之日,最后倒下再也没有起来,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
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看到幼年的景象,爹,娘,王府里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混混沌沌,仿若在梦中。
“哎哟!”小陈谦突然脆生生的惨叫起来,原来是小厮弄洒了茶水,滚烫滚烫的茶水全泼在小陈谦的手上。
陈谦是感觉不到疼的,不过这件事他倒是记忆深刻,因为这次烫伤了手,留下了不太明显的疤痕,不过对于娇生惯养的自己来讲,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小厮白了脸,跪在地上发抖,不断的求饶。
小陈谦气急败坏的大骂:“狗奴才!狗奴才!来人,把他给小爷拖下去砍了喂狗!”
陈谦眼前的世界是模糊的,他有些好笑的想,原来小时候还因此疼的哭了起来,他记得自己是不喜欢哭的,特别是在下人面前,丢面子的很,一定是疼的厉害了。
这倒没有记忆了。
“小世子,这奴才交给在下来办,您先让太医看一看手,留了疤痕就不好看了。”听到这个声音,小陈谦抬起了头,陈谦透过自己的眼睛,看着上方俊雅温和的男子。
小陈谦手疼的受不了,就没有多做理会,对着男子敷衍的“哼”了一声,对一边的少年道:“柳木,我们走!”
陈谦想着刚才的男子,他是王府的管家,叫温良,性子也和他的名字一样,看着再也温吞不过的一个老好人——那也只是看着而已,王府的管家,被他爹称赞欣赏的人,怎么可能和表面一样无害?
不过他对王府上下却是很用心的,可惜后来……想到这里,陈谦平淡无波的内心骤然阴郁下来,漫起了滔天的恨意,他今后命运多舛,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都是那些人害的,这仇恨,纵然他早已经人死灯灭,也无法忘记!
他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两个魂魄,一个年幼,能自如的控制身体,另一个经历了死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事情按照记忆发展,无能改变。
他不去投胎,留在世间,就是为了再看一遍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和屈辱?
是他上辈子造孽太深,所以上天要如此惩罚他?
陈谦心里怒火燃烧,他宁愿喝下忘川水,过了奈何桥,把前世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重新投胎,哪怕沦入畜生道他也认命了!
心口突然剧烈疼痛起来,陈谦捂着胸口,脚步踉跄一下,胳膊被人及时扶住,少年稍显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关切的询问:“小世子,您怎样了?”
陈谦缓缓的抬起头,瞪大眼看着少年,嘴巴颤了颤,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柳木?!”
柳木看起来有些无措,着急道:“是属下,小世子,您感觉如何?属下马上告诉王爷!”
陈谦下意识的在心里说道:爷不舒服你叫我爹有什么用!
反应过来,他紧紧拉住柳木的胳膊,平复了一下心绪,想着按照自己小时候的脾气,应该极为不耐烦的说:
“小爷能有什么事!叫我爹做什么?本世子手疼,不是屁股痒了!”
说完,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小的时候经常被他爹打屁股的,而且每次挨打前,总能听到他爹说了许多遍的“小崽子,你屁股又痒了,嗯”。
柳木柳木,木头啊,从他跟着自己的日子起,就没有质疑过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而他唯一的一次反抗,却赌上了他的性命。陈谦微微恍惚了一下,想到了那个傻乎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