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1 / 2)
尹小匡抱着腿坐在承恩殿内阁的大床上。
秦院使在齐与晟离开后不久也便离开,他给尹小匡开了调理身子的药,并嘱咐承恩殿的尚宫一定要按时给小公子服药。
外面的烛火昏昏跳跃,竹叶沙沙响,这是个入夏的夜晚,但是空气还是透露着稀薄的凉。
尹小匡把额头抵在膝盖上,脸朝下,床铺上摊着一个半截的玉佩,上面“稷”这个字还是可以看得出原本的痕迹。
吱呀——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走路声,尹小匡连忙把这个玉佩塞入了衣服的最里层,这块半截玉佩在那些他被关在小黑屋的日子里,他一直贴身藏着,殿帅给他换衣服,他就把它藏在蓬乱的发髻里。
齐与晟推开内阁的门,尹小匡缩着身子看着他,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齐与晟站在门边,抬起了腿却又放下,尹小匡把下巴埋在膝盖间,就用两只大大的眼睛在望着他。
写满了害怕。
齐与晟问,我可以进来吗?
一般齐与晟在外面对人都是自称“本王”,最开始见到尹小匡时也是说的“本王”,后来慢慢的,尹小匡发现齐与晟一旦心情很不错的时候,就会对他用“我”字自称。
现在尹小匡又发现了,齐与晟在害怕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用“我”,而不是“本王”。
尹小匡不说话,依旧是那个姿势,依旧在用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齐与晟在门口站了将近半个时辰。
插在对面墙下方香火炉中的香断裂最后一节那一瞬间,尹小匡突然就坚持不住了,大概是四殿下的目光实在是太深沉了,也可能是让他想起了什么很不开心的回忆,尹小匡抬起头,嘴角往下一弯,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
齐与晟被他突如其来的哭给吓懵了,也顾不上别的,直接进屋,用不太熟练的动作把尹小匡抱在了怀里,
“小匡……是我不对。”
“别哭了。”
以齐与晟的性格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已经实属不易,尹小匡在齐与晟的怀着抬起小小的脑袋,泪眼汪汪的,眼尾泛着红,声音磕磕绊绊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太子妃的……她、她她说我是贱人,没娘生没爹养。”
“但……小匡有爹娘啊……小匡还有哥哥,小匡有个哥哥……”
他说的明明那么小心翼翼,明明那么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咬着嘴唇,在求原谅道歉着自己的不对,
可听在齐与晟的心里,却像是捅了刀子般,剜心的疼。
秦晓刚回到太医院,正准备放下药箱就出宫,门外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秦院使。”来的女子挺着个大肚子,身体还有些虚弱,有些吃力地往屋内走。
秦晓愣了片刻,神色有些复杂地让她快进来,他给她找把椅子。
女子撩开脸上的面纱,露出被烧伤的右边脸,摇摇头,说不用了。
紧接着突然就给秦晓跪了下来。
秦晓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去扶她,女子却说,
“晓哥哥,你不要碰我!”
“阿年……”
“我的任务完成了!腐血花成功布置完,梁公子要的半截玉佩也已经找到,并且交给了他。”
“晓哥哥,阿年好像……有点儿喜欢齐二公子了,反正晓哥哥从来也不把阿年放在过眼里,求求晓哥哥去跟梁公子说一说,让阿年从今往后跟着齐二公子,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一进入六月,临近皇帝齐策的寿辰,整个陵安城都热闹了起来。有官府联办的商号接连几日的办庆祝,有醉舞歌楼通宵迎国宴,还有从邻国来祝贺的使臣进入大暨的言笑筵宴。
这里面数北漠国一国之君进入陵安城时引起的轰动最大,北漠国和大暨十多年的不和,世人都知晓,今年竟然会打破冰点来给齐策祝寿,
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真心来祝福!
邵左丞相作为掌管外交的首席大臣,自然担待地起去迎接北漠陛下的重任。北漠皇帝的住处也是邵丞相亲自安排的,就住在丞相府后面一条街的御赐大观园。
清点完毕一切,邵承贤与北漠皇帝在大观园的正堂见了面。北漠皇帝生的很粗旷,穿羊皮戴貂帽的,一个臂膀完整地露出,上面用青墨刺印着狼图腾。
北漠皇帝打量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邵丞相,大喝了一声——
“邵知府,好久不见!”
邵丞相撇着羊奶茶上的油脂,似乎很喝不惯这个东西,但还是一口咽了下去,笑的圆润光滑,
“的确,敝人与北漠君,得有……十年未见?”
“是十一年!”
“哦对!敝人有些忘了……自从那件事过后,原来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啊……”
“难为邵知府还记得那件事!”北漠皇帝大口喝着羊奶茶,道这里的羊奶茶不正宗!不如他们北漠的地道!
“大暨毕竟是在中原地带,烧羊奶的柴火自然比不上北漠沙尘风化出来的纯粹。”邵丞相依旧是笑容满面,但是配合在他干枯的脸上,倒有些蛇蝎的毒。
北漠皇帝拧了拧鼻子,撩开羊皮披风,坐在了椅子上。邵承贤问他怎么过了十一年,突然愿意和大暨缓和关系了?难道就不怕齐策旧事重谈?北漠帝没吱声,突然绕开了话题。
他突然拇指托着下巴,问邵承贤,
“对了,你们中原以前十分盛行的那种专治皮肤瘙痒的药膏,叫什么来着——哦对!肤散脂!殷末那会儿是叫这个名字!肤散脂!现在还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