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亏欠（2 / 2）

“是通过无心传回来的消息，”菀宁将端着的盘子放在了景涵身旁，“北燕的皇帝已经决意出兵大梁，不过出兵的是一个未闻其名的小将领。估摸着也就是这几个月的动静了，应该是赶着夏末。”“那么，在此之前还能再走一趟梅岭。”景涵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隐隐有些胡渣的下巴。这几日消停了几年的梦魇再次降临，最后一次做起那场逃不出去的梦境，还是林小殊在宫里闹的时候。

“殿下要去梅岭？”菀宁有些不明白自家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了。说去的是他，说不去的也是他：“若是需要去梅岭的话，属下叫人……”

“不是我去，”景涵摇了摇头，顺手摸了摸自家婢女的头发，“是景婉。”

“小姐？”菀宁懵了，“小姐去梅岭做什么？”

“你觉得，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梅岭呢？”景涵笑的意味深长，算计的光芒难以遮挡，“很多啊，多到数不清呢。萧选、夏江、谢玉、朝中一群人、浮生阁、那股莫名的势力、江湖势力……”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在数着数一般。

“算算日子，萧景琰那个家伙要班师回朝了呢……”不相干的一句话。

“七皇子的话，大约还有半个月就要进京了。”菀宁点了点头附和道。

“不用半个月，以萧景琰那直脾气，恐怕早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了。此刻怕是早就在金陵城里，面见皇帝了。而且恐怕还是那种，跪在大殿外面，高声吆喝着窦娥冤的那种。”想到了什么好笑的，景涵嗤嗤的笑出了声，“然后结局，自然是梁帝大怒，直接禁足啊。”

菀宁没说话，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另一方面是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回应。明明殿下也在伤心，明明这些日子浮生阁在不留余力的救治那些赤焰旧人，毕竟作为叛军的他们已经无法回到曾经的故乡了。明明殿下心软还替那些阵亡的士兵收了尸体立了一块儿无名碑，却什么都不说，依旧是一副谋权夺利的样子。

“你瞧，满朝文武都知道林殊和七皇子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景涵眯起眼睛看着远方，“作为一个仰慕父亲的孩子，父亲的决断当然不能有错啊，可是昔日的旧友，也不能让他弃尸荒野呢。”菀宁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何此刻景涵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凄厉和怨恨，“为什么，让我们暴尸荒野呢……”

“好阿宁，你怕什么？”声音非常轻，似乎是爱人之间的低喃，“觉得我太冷漠无情了？”景涵抓住了菀宁的手慢慢的玩着，“林殊真心代我，平日里对我诸多照顾，赤焰军镇守边关多年战功赫赫，里面的将士无一不是大梁的精锐，我竟然就这么放心的让他们送死？”

景涵也不知道在宣泄着什么，或许是因为明明梁帝和唐玄宗那么相像，他却让林家军步了天策府的后尘。又或者是因为看着林家军的结局，他忽然想到了天策临亡，他在绝望中看见的江湖援军。

第一只曾经揪着耳朵叫疯狗的秀秀出现时，第一只金灿灿叫他们土包子小黄鸡出现的时候，那么铁血汉子，咆哮着大笑着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看着挡在他们身前曾经的旧友，泣不成声。

天策，赤焰……

赤焰军是不是看见谢玉的时候，也是真的反应。但是等来的却是友人的刺刀？

“好阿宁，你可知梁帝犹豫不决是否要将我过继时，谁给了他最后决断的助力？是林燮！你可知安老将军和安思棋离世，夕日安家军散成一团时，是谁将大半安家军的势力吞下？是赤焰军！你可知我母妃在宫中多年不得圣宠，整个后宫还不如他宸妃娘娘一个人来的更加耀眼哦！”景涵的声音淡淡的，不知道究竟在劝说着谁。

“我不亏欠他！”景涵松开菀宁的手倒在身后的靠椅上，“我谁都不亏欠。”这么坚定的说着，看着菀宁狼狈离开的背影垂目。

“亏欠啊……”转眼看着天空，“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