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共戴天（2 / 2）
“都去都去。”“我不请客，我饭钱被季朝吞了。”
林淼听着他们逐渐讨论起来的声音，在这一天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把她当做了一个班的同学，没有所谓的嫌弃，没有嘲笑。
只有公平公正与坚定不移。
严盈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群故意装傻的人，面容扭曲，气急败坏地拿起钱在林淼不断眼前挥舞，恨不得直接砸她脸上，“这明明就是你偷的，你怎么有脸说出来这种话？你要不要脸？”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林淼伸手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力气并不大，只是防止那些忽闪的纸张扫到她眼睛，“拐弯抹角干什么？”
严盈一只手都僵住了，又不甘心被她的气场压下去，“所以林淼你承认这是你拿的了？你为什么要拿这个钱啊，这是班级的东西，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如果你家里有困难可以和我说啊。”
她义正言辞：“我能帮肯定会帮，你不要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林淼闭了闭眼，听她大声嚎叫让人头疼得很，她朝严盈比了个手势，让她靠近点说话。
严盈想看她到底要搞什么鬼，便故作不耐烦的走近了些。
她再度睁眼，眼角不似平时那样平和温顺，似带着种无所可惧的无畏，林淼在严盈耳边轻轻低声道：“你们京城严家，好像也不过如此。”
……
林家退出京城是十五年前的事。
那时林淼不过一岁，被确诊出了这种随着年龄增加会不断恶化的病后，林家就退出了京城，四处带着林淼转，国内外不知道跑了多少遍，只希望能看到她的病好起来。
但好像都没有什么用处，这种病在目前医学界上无解，根源是由于运动基因的突发变异导致脊髓性肌萎缩，而根本没有什么药剂能强大到补充这种先天性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后天因为不幸出了车祸，那么也许可以通过手术的移植来重新唤醒激活他因事故而失去的细胞，让他们重新康复起来，为人体继续夜以继日的工作。
可是这是先天性的疾病，先天性的可怕性就在于，你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基因，往后一辈子也许都拥有不了。
林父带着林母和林淼离开京城，将公司分部开到各个省市，哪里能对她的病情好就去哪里。
同时，他开始对林淼严加管教，想让林淼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即使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太多的时间，林父也想林淼每一分每一秒从不浑浑噩噩。
饭桌上，一向忙碌的贺父今天破天荒回了家，贺焱还在上晚自习，王姨按照贺母吩咐一口气多炒了四个大菜。
贺母乐得合不拢嘴，“建成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贺父拉开椅子，笑着看她：“今天有点事要说，就早回来了。”
“那等等贺焱那小子。”贺母伸手把菜摆的更好看些，“他还没回来呢。”
“他不用知道。”贺父说：“林家要打算回来了。”
贺母心中一喜，顺便带着语气都激动了几分，“林殊都不给我个消息，真是枉费我和她那么多年好姐妹。”她又问道：“他们突然打算回来是为了什么？”
林殊就是林淼的母亲。
“他们这次来衡水，是打算让女儿上完高中的，你还不知道吧？空了可以去找你的林殊。”贺父语气泛酸，“她的大学要回京城里上，林家现在为她铺路。”
“那孩子是个可怜的。”说到这个贺母止不住叹息，“贺焱从小在哥家里长大，我也就在哥家里见过她一面，还是在五岁的时候，那个宴会上，走路一摇一摆。长大肯定是个水灵人儿，听说成绩还优异，是这一届的中考状元。”
贺父听了后握住她的手，“她所有地方都很不错，但是……她应该已经恶化的不能行走了，现在你的想法打消了吗？”
他接着缓缓道：“我知道林殊当年救过你，你这些年来一直感激她，但你不能拿贺焱的一生去报这个恩情，以将来照顾她这个名义，你逼着贺焱学了多少东西，他开不开心你想过吗？”
贺母一听这话直接松开了他的手甩到一边，气氛僵了下去，“我再重申一次，这是从肚子里就定下的娃娃亲，这和她走不了路甚至别的其他原因毫无关联，你不用找这个借口来搪塞我，贺焱如果不喜欢可以另当别论，但他们都没有接触过，你为什么替他做决定？”
“贺焱那小子不是说自己有中意的孩子吗？你也知道的。再说他们林家的人都不一定作数，这当时随口一说，不用当真的，你又为什么这么执着？”
“我什么时候执着了，听他瞎胡说就行了，你看见我倒贴给林殊了还是怎么？算了我话就放这儿吧，你爱听就听，不听我也无所谓。”
因为开了空调，整个别墅里冷气很足，贺母把披肩盖了上去，“我看上那孩子，和她身体现在怎样，将来行动如何，都没有关系，我看上的是那个人做我儿媳妇，不是她的腿。”
贺父点头，好脾气去拉她的手，“我什么都知道，林家的女儿已经进了一高理科实验班，我找人问过了，林殊她们给她办了跳级，你朝思暮想的儿媳妇就和你儿子在一个班里，如果贺焱真的对她有意思，我也不会反对啊，你和我着急上火瞪眼睛干什么，对身体不好。”
他接着说：“一切按你的话来，咱们一起全凭贺焱意愿好不好？”
贺母索性冷下了脸不搭腔，但好歹是没挣开。
王姨端着最后一个汤走过来，笑着给贺母顺顺气，“太太，先生也不容易回一次家，可不要吵了架，等小少爷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谁和他置气了？”
贺焱悄无声息的开了门，拎着书包从鞋柜里拿出鞋换上，“怎么了这是你俩，又吃枪药了？”
王姨去拧了毛巾，贺母起身给他拿下书包，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妈，你不是和爸生气呢吗？”贺焱哭丧着脸坐下来：“这都维护他。”
贺母脑子里一直都是那句现在就在一个班里，她没功夫和贺焱扯东扯西，开门见山道：“儿子。”
“……”贺焱喝水的动作停住了，不留神呛了几口，“妈，你别这么叫我，你这个语气下一秒说我不是你亲生的都有可能。”
贺父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说什么呢你。”
贺焱心说这一对情侣简直了。
贺母死抓着他，“你们班是不是新转来个同学？”
他神色如常，“是啊，怎么了？”
“她怎么样，好不好相处，性格怎么样漂不漂亮，和你成绩哪个好？”
贺焱先挑了一筷子豆腐皮给她，整个人一头雾水问：“……你这是查人家户口呢？她人冷淡的要死，傲气与无情并存，好看倒是长得好看，但成绩肯定没我好。”
贺父全程大气不敢出，默默吃饭，生怕被贺母找事。
贺焱才想起来，他母亲是怎么知道新生是个女孩的？
阴谋，都是阴谋。
贺母得到满意的结果，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那你对她什么印象？”
什么印象？
贺焱冷笑一声。
她卸我贵八游戏账号，大晚上在安静如鸡的校园里播放最炫民族风差点没招来附近的110，现在又在QQ群里爆我一波黑料传我花边绯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林淼可能是年级唯一那个理综295。
这能忍吗？
贺焱捏紧筷子，愤愤道：“我和她一辈子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