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8章(1 / 2)
魏十镜一行四人,一路上走得并不轻松,山腰处是没雪的,可险峻处,也无花无草,只有裸露的褐色岩石和碎石渣滓。
走了大半日的功夫,终于看到鲁老三说的老虎背了,远远看着像是一柄刀背插在了两山之间,窄窄的一条雪道,看着像是一根头发丝。
陈四淦不禁替魏十镜捏了把汗,待会魏十镜可是要自己一个人过去的。
陈四淦咋舌:“这是要走钢丝啊。”
“诶,后生,别这么说,这是咱们站得远,看着细,你走近了瞧,还是有这么宽的位置的。”鲁老三又用手比划,但是这次,他比出了一个胳膊那么长的距离,他一边说一边坐下歇息,再往前头走个十几里就该到雪线了,他得坐下来抽根烟。
他原本是抽自家的旱烟的,还搓得一手好烟叶,一撮就能撮得圆乎乎,紧实实的,往那烟洞里一塞,炮火一点,舒坦,可魏十镜来了,还给他带了洋人才抽得起的纸烟,他特意带了上山,他把烟盒子仔细打开,又对着陈三洞比划了一下:“后生,抽根烟,暖个身子?”
陈三洞摇头,他只从背包里取出从下头带上来的大衣,预备给魏十镜穿上。
见着鲁老三又要朝着陈四淦递烟,陈三洞还没等他说出口,便是一拦:“我弟他也不抽烟。”
“切,不懂味。”鲁老三自己摸出一根烟,点了根柴火,燃了烟屁.股,就靠着一棵鱼鳞松底下翘着二郎腿看着二陈兄弟收拾东西,魏十镜一直在附近反复查看,等着他走近了,鲁老三如法炮制,朝着魏十镜抖了抖烟盒:“老板,来一支?”
魏十镜本能地想要拒绝,可看着远处老虎背那条银色的雪线,点头,抽了一支出来。
他不大会抽烟,可逢人应酬,宴席聚会,总会要来两口,尤其是雪茄,一边抽,还得一边说出些名堂,喜欢抽烟的人,都说这烟就和酒似的,一口解愁,两口忘忧,三口四口,逍遥自由。
魏十镜想给自己壮个胆,他笨拙地用中指和食指夹着烟屁.股,嘬着嘴,猛吸了一口,可下一秒,便被呛得满嗓子冒白烟。
他看了一眼里头的烟草,问鲁老三:“这不是我给你的哈德门吗?”
“哦,”鲁老三很不在意地挥手,“什么哈德门牌香烟,吸来吸去,还是他好,我瞅着不怎么好,劲不够大,就把里头的烟草全扒拉了,灌了我自家的烟草,怎么样,得劲儿吧。”
陈四淦听了,只抱怨了一句:“不识货。”
“诶,我怎么不识货了,”鲁老三听了很不开心,“我这外头,用的还是魏老板给我的哈德门,里头我换了自己爱抽的,那扒拉下来的烟丝我也没浪费啊,我给收起来了,哪天我想抽点劲儿小的,就把那劲小的烟丝给塞旱烟里,一样的抽,不过是换了个包装,这里子一样,外头也没坏啊。”
“不过是换了个包装,里子一样。”魏十镜喃喃自语。
“对啊,”鲁老三声音朗快起来,“我这又没说错,再说,这烟是魏老板给我的,我咋处置,还和你俩后生说?还不识货,你们这俩个不抽烟的后生才不识货。”
魏十镜看着手里慢慢燃着的香烟,他对上烟嘴,猛吸了一口,依旧是呛的吓人,他一边扶着树干干咳,一边朝着老虎背的地方走了两步。
不过是换了个包装,里子是一样的。
魏十镜头突然一阵阵地痛,其实自打他来了长白脚下,他的头就开始痛了,很多奇怪的片段像是掠影反复在他的脑海里飞逝冲刷,大部分的片段里都有一个女孩子,她像是在笑,每一帧都是在笑,魏十镜看不清里头的女孩是谁,但他冥冥觉得,那是敖瑾,那是他的小瑾。
魏十镜喉管像是被灼热了一般,干痒难耐,那烟丝的后劲太足,他本该是把这股白烟吐出来的,可他偏不,他任凭这股炭火一样的浓烟在喉咙里反复流窜,稍微的疼痛能帮助他再次看到那些掠影。
“岑镜,长白十六峰,可是我们万灵洞的入口,是在这第十七峰的正中间,当然也可以从地下河走,如果你有勇气在雨天跳入一个暗流瀑布,再抓准时机爬到地下河的入口,顺着水流漂啊漂啊,淌过这条小河,就是地下森林,但是你别走错路了,地下森林里偶尔会有绞藤,一两个是很好对付的,但是你误入了绞藤树林,就只有死路一条,唉,其实就算你能进来,你也会被大神树拦下的,就算你不会被拦下,可你知道长白第十七峰在哪里吗?”
“其实这世上是没有万灵洞的,是我干爹和阿娘创出来的,他们仿着天池周围的十六峰的样子,在地下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长白山脉,我们和外头的十六峰共浴天上的太阳,共享地下的流水,却没人知道我们在哪里,就连白家人,每年来述职,也只能在门口的大神树那儿候着。”
“岑镜,这些我都告诉你了,你就别生气了,继续教我写字吧,我阿娘没空教我,我姨妈又总说我笨,教不会,穷奇叔叔也不会写,包可爱她阿娘产了个三胞胎,她也没空陪我玩了,你瞧,你昨天给我的字帖,我都练了几百篇了,用功极了。”
太真实了,就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一样,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她的神态,那么活泼可爱,开朗明媚,像是一只林间奔跑的小鹿,这该是小瑾本来的样子吧,他记得,她说她是万灵洞的小少主,千娇百爱长大的,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她应该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才对。
魏十镜忽而倒窜了一口气,“啊”了一声,一仰头,直接倒在了地上,二陈兄弟立刻扶他起来,可魏十镜浑身却烫得厉害,鲁老三见状,立刻掐了手里的烟,狠狠在地上踩了两脚,双手举起,像是投降,自辩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啊,这烟丝我抽了多少年了,不会有问题的。”
陈三洞和陈四淦互看了一眼,陈三洞拖着魏十镜靠着一棵树干让他休息,那鲁老三见状不妙,突然转身往山下跑,还没跑出几步呢,就被陈四淦一把抓住了衣领子,给拖了回来。
“坐下!”陈四淦双手压着鲁老三,强迫他坐在魏十镜旁边。
鲁老三颤巍巍地指了指魏十镜:“我是见着,魏老板好像是发烧感冒了,准备寻条小溪,给他弄个湿帕子过来。”
陈四淦岂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当时就道:“弄水你不带壶,弄帕子你不带布,怎么着?你想纯靠手捧着回来。”
更难听的话,陈四淦还藏在喉咙里没发出去的,陈三洞拉了拉他的袖子,摇了摇头,提醒他,鲁老三毕竟是向导,说两句得了,得罪了当地人,不知道把你带到哪个山沟沟里去,秋后算账也不迟。
陈三洞又抹了一把魏十镜,有些讶异:“怎么又这么凉了?”他探了一下魏十镜的手,和冰块似的。
鲁老三不禁把屁.股旁边挪了几分,颤巍巍地说:“不会死了吧。”
陈三洞的手指正抹上魏十镜的鼻子,还是有气的:“死不了。”
不过这气息很奇怪,绵长有力,节奏不似常人,常人呼吸,一呼一吸,间隔很短,可魏十镜这气息,像是在闭气,可微微有气流在动。
有点像……动物冬眠?
陈三洞皱眉:“这周围哪里有水流,鲁老三,劳您带路,四淦,你跟着一起去,多个人,多个帮手,多带点水回来。”
“不可啊,”鲁老三突然跪着朝着陈三洞磕头,反复嘀咕一句话,“千万不能久留啊。”鲁老三指了指天上的日头,“太阳下山之后,千万不能在山上久留啊,咱们……咱们要不把魏老板拖下去吧,明日,明日咱们再上来?”
“你是怕野兽?”陈三洞直接从厚袄子下面掏出藏了许久的两柄□□,他丢了一柄到地上,示意鲁老三捡起来,“有枪,有我,还有我弟,就算有,你也是最后一个死的。”
“不是,不是,”鲁老三眼神一下子瑟缩起来,“若是野兽,我还真不怕,可是最近这山上,有……有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