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管教(1 / 2)
若说方才,皇帝对他的责骂是以一个舅舅的身份来训斥他,那现在这句,就真的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在对他施压。
燕今宵不敢乱说话了,闭嘴当龟孙。
皇帝见他不说话了,权当默认了,又道:“朕与贵妃这几日一直在为你相看名门贵女,为你择了几位品貌才情皆上乘的闺秀,正好明日就是朝花节,贵妃特意筹办了朝花宴,届时你来赴宴,从中挑选一位为你正妻。”
皇帝诱道:“等你成婚了,身边有了得宜的妻子相伴,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你也就能收敛心性,别说那什么男风短袖,就是那花楼楚馆,你也不会再想去了!”
燕今宵眼见皇帝这是铁了心的要他去相亲,没了回旋余地,只得从地上爬起来,颓丧地回了一句知道了,退出殿外。
等燕今宵退出御书房,徐连策便从侧门走了进来。
跪地请安。
皇帝正被燕今宵气得脑壳疼,一手叉腰,一手揉着眉心,随口让徐连策平身。
徐连策站起身,双手将军报呈上,一身朱鹤三品武职官服,更显得硬挺伟岸,棱角分明,递呈奏折的这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叹道:“徐爱卿不仅容貌出众,领兵作战之能更是英勇过人,和降达拉善草原,你功不可没。”
徐连策谦逊道:“皇上过誉了,达拉善肯和降,都是得益于皇上的洪福,以及燕帅的领兵有方。”
皇帝笑道:“燕帅在军报上写得清楚分明,徐爱卿在那战场上,谋策有方,以少胜多将达拉善灭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对战时更是百步开外就一箭射穿达拉善少主的脑袋,吓得那达拉善可汗没了胆,主动求和,还乖乖献上和亲公主,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不必过谦。”
一刃血千里的杀神,徐连策一战成名。达拉善草原肯投降,他确实是头功,凡事过犹不及,谦逊是美德,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徐连策垂眸静立,不说话。
皇帝心思一时不在国事上,盯着徐连策道:“方才真应当多留燕今宵那混账一刻,让他瞧一瞧你的颜色,他若是见了你这般容颜,也不至于就被街上的野男人迷了心窍去。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野猴子,丢我皇家颜面。”
徐连策垂眸,掩饰住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没接这话。
谁能料到,燕今宵那流氓在街上鬼迷了心窍的人,正是他呢?
皇帝又道:“燕今宵那小子,仗着亲娘早逝,亲爹和他哥在外打仗,鞭长莫及,变得混账又浪荡,平素眠花宿柳倒也罢了,现在竟敢与朕叫嚣他喜好男风,拒绝朕的相亲安排,真真叫朕头疼至极。徐爱卿你回来得正好,趁着这段时日,替朕好好管教管教他。”
徐连策愣了一瞬,推拒道:“皇上,这个怕是不妥……臣此番回来,只是受命护航达拉善郡主回京,不日就该回苍云郡了。”
皇帝摆摆手,笑道:“达拉善草原都已经归顺和降了,况且苍云郡南北两端都有燕家父子分别守护,你晚些回去不打紧。”
皇帝不给徐连策拒绝的机会,捏着眉心道:“朕的几个皇子都被这混小子带歪了。徐爱卿,你肩上责任重大,务必不要推辞。”
徐连策:“……”
——
燕今宵被叫进宫中小半天,这天都要黑了,高公公早早候在殿外,此刻急行过来,为他引路:“杂家送二少出宫。”
燕今宵眼下一肚子气,见了高公公也想踢他一脚,最终没敢,这厮可是皇帝身边得宠的红人,也是宫中的太监总管,身份地位高着呢,一脸笑眯眯的弥勒佛样,心里不定想的什么呢。
燕今宵磨着后牙槽,阴阳怪气地说一句:“你这糟老头子,来日我若是真被逼成亲,一定不请你喝喜酒!”
高公公还是笑,“二少高兴就好。”
见高公公云淡风轻,刀枪不入,燕今宵恼火地扫了扫自己的衣摆。
刚刚挨了皇帝一脚,衣服都被踹脏了。
高公公将燕今宵送至宫门,问他:“二少可有代驾的马车?不如杂家派人将您送去贤王府?”
燕今宵自离家出走之后,这混子就一直在京中浪荡,到处闯祸,为了防止再找不到人,皇帝勒令他从今日起,就去贤王府暂住,算是变相地监视他。
燕今宵嘴一撇,嘲笑高公公:“高公公真是不解风情,这大好的夜生活眼看就要来临了,你却偏要将我赶去贤王府……萧驰那人实在上进,每日里不是到德高望重的大官家里虚心问学,就是寻一帮志同道合的世家公子吟诗作曲,再不就是到民间救死扶伤,德行高贵得很,与我这等只爱风月胸无点墨的浪子格格不入,我去了岂不是自找没脸?”
贤王萧驰,当今大皇子,沈贵妃所出,颇得皇帝宠爱,又因外戚和姻亲的关系,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又难得的性子沉稳仁善,颇得几分民心,未来能有什么成就,不可预料。
燕今宵这般牢骚贤王,显得毫无远见。
高公公擅长敷衍,听他发牢骚也不接话,就是笑眯眯地,燕今宵说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力道全都打进棉花里,甚是无趣,站在宫门抠耳朵,眼睛突然一亮:
“这谁家马车?怎的停到宫门口来了?”
这马车,不就是他今早在城南马市见到的那辆马车么?
百年银杉木为辕,车身雕梁画柱,四围还垂着暖玉流苏装饰,精致奢侈,怎么显摆怎么来,不叫人注意都不行。
高公公知道他不愿意走人,笑着陪他聊天:“那正是徐家马车。”
“徐家?哪个徐家?”
“是徐连策将军,达拉善草原与大梁达成和亲协议之后,徐连策将军负责护送达拉善的和亲郡主回京。”燕今宵眼睛蓦然睁圆了:“达拉善?苍云郡?我爹驻守的地方?”